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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2 / 2)


“兴许是哪位初出茅庐的才子吧。”

谈话间,阮清茴已制好香丸,冲他招了招手,“陛下快来闻闻。”

他应声走过去,低头嗅了嗅她手中的香丸,一股似丁香花的清香顿时钻入他的鼻子里,绕了一圈后,又变成了一股悠远的淡淡檀香。

“嗯~这是什么香?我只闻了一下,心中便很是平和宁静。”

她将研钵拿过来给他看,解释道:“这是瑞和香,舶来香料实在太贵了,我便用我国自产的香材做了这香。里面掺了降真香、檀香、丁香、茅香、零陵香、乳香、藿香七种香材。”

“这香有平心静气的作用,回头我让全安拿一些去文德殿,给你批奏疏的时候用。”

沈砚蓦地抱住她,像只小猫儿似的在她颈窝蹭了又蹭,“阿茴对我最好了~”

“好啦。陛下还有几篇文章要看呢,快去看吧。过几日母后要回来过中秋,我得再做些放在母后寝宫里。”

阮清茴耸了下肩膀示意他松开,随即回到桌前继续做起她的香丸来。

提到母后,他这才想起前几日母后派人传了信来,说是会赶在中秋家宴之前回宫。

说来他也好几月不曾见她了,也不知随行的医官们有无好生照料,那些跟着去的宫人们也不知贴心不贴心。

黄山那边到底是山里,难免会有些毒虫毒蛇之类的,母后又年纪大了,若是被咬了说不准还会落下个后遗症什么的。

等改日母后回宫了,他定要好好问问。

待到皇太后回宫那日,宫门大开,帝后身穿衮袍袆衣,率领一众内侍宫女在宫门口郑重迎接。

二人刚躬身行礼,前方便传来一阵咳嗽声,沈砚眉间一沉,连忙直起身子快步迎上前去。

“母后,可是身体不适?”

太后摆了摆手,不甚在意,“还是痨病,你不必担心。”

他自知母后一直患有痨病,几十年了,太医们用尽药石也未曾有半分好转,好在母后的起居饮食一向注重养生,这些年虽时常咳嗽,却也并未恶化过。

可...可如今母后年纪大了,再是注重养生也无法抵抗岁月的侵袭,怕是这痨病......

开始恶化了。

“好了,别在这傻站着了。”太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只见她朝阮清茴招了招手,随即皇后便过来一同搀着她,“走吧,回宫吧,让我听听这几月宫里都发生了什么趣事。”

因着还要去文德殿批阅奏疏,沈砚将二人送到泰安殿门口,嘱咐了阿茴几句便先行离去了。

自从入了秋,天气便有些许寒凉。婆媳二人坐在殿内,阮清茴取来一件貂皮给太后盖上下肢,又亲自沏了一杯热茶,照顾得无微不至。

也不知母后具体想听什么,她便将这几月宫里所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一一告知。

可老太太看起来似乎对她说的这些丝毫不感兴趣,只一个劲儿地盯着她的肚子看,看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清茴啊,你这个月可有来葵水?”

太后这冷不丁一问着实让她猝不及防,狠狠愣了一下后这才反应过来,低垂着头小声答道:“没...”

“没有?”太后面色一喜,忙唤来贴身婢女,“沁棠,快去叫太医过来。”

“是。”

沁棠正福完礼,当下又听她道:“等等!去叫柳掌院过来,我更放心他一些。”

“是。”

一盏茶过后,花甲之年的柳掌院提着药箱匆匆赶来,“臣参见太后。”

“免了免了。”她指了指坐在一旁的阮清茴,吩咐道:“快给我的儿媳请请脉,看看是否怀上了。”

“是。”

柳掌院从药箱里取出绸布盖在皇后的手腕上,手指按上她的脉搏,仔细辨别着她的情况。

片刻后,他起身拱手道:“回太后,皇后娘娘并未有娠。”

“怎么会?!”太后蓦地蹙起眉间,一下坐直了身子,“那为何清茴今月未来葵水?你可诊清楚了?”

“皇后娘娘近日太过劳累,加之作息时间不规律,自然影响了葵水预期的日子。臣已诊断清楚,皇后娘娘确未有娠。”

这柳掌院是翰林医官院的最高官位,从医已三十余年,怎会连一个小小的诊喜脉都诊不清楚?说是并未有娠,那必定是没有怀的。

太后自然也知晓,只是这空欢喜一场,让她一时不愿接受罢了。

毕竟自己如今已是知命之年,又长期患有痨病,还能活多少日子她心里清楚,难免会想在临走前抱抱孙子孙女,也不知这个愿望还能否实现。

她长叹一口气,挥手令沁棠送走了柳掌院。

看着母后这般模样,一旁的阮清茴心里十分愧疚。她又何尝不想为沈砚诞下一子一女,可自己入宫已半年有余了,这肚子始终都没个动静。

沈砚倒是不着急,但她自己会在暗地里偷偷着急。若是后宫一直没有皇嗣,沈砚又不愿意纳妃,那就只能选出一位宗室子来做养子。

没有哪个皇帝会愿意把皇位传给别人的儿子,而非自己的亲生子。若是真到了如此地步,无异于在伤害沈砚的心呐。

夜里,阮清茴坐在廊前思考了许久。

纵使她私心并不想这后宫多出别的女子来,可她到底是一国之母,万事都得以国家为先,以百姓为先。

更要以皇室的荣辱与繁衍为先。

否则,她便是对不起曾经告谒过的,辛苦打下这江山的大夏列祖列宗们。

“阿茴,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沈砚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弯着腰同她说话。

见她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便坐到她身旁随手拿了块糕点吃,“我进来的脚步声你都没听见,快告诉我,你方才在想什么?”

闻言,她垂眸默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应当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于他。

于是坐直了身子,神情严肃的看着他道:“陛下,我觉得,你还是应当纳妃。”

话音刚落,沈砚端起茶杯的手登时顿在了空中。他敛起唇角的笑意,抬眸与她对视,似探究的目光在那张脸上逡巡良久。

“阿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她眼神坚定,显然是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臣妾方才说,陛下理应纳妃,为皇室开枝散叶。”

她改了自称,便是为了提醒他,臣妾臣妾,她先是臣,后才是妾。

眼前那位帝王又如何会不知她意?可他最不喜欢的,恰恰正是她总把皇后的责任,宫里的规矩看得比他还重要。

天下的责任有他一人来抗便够了,他不需要阿茴如此,更不需要她拿着“臣妾”二字来提醒自己肩负责任!

沈砚的脸一点点冷了下来,连声音里都裹上了冰碴子:“是不是母后同你说了些什么?”

“母后并未同臣妾说什么,是臣妾自己所想。”她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任何情绪起伏。

可一声又一声的“臣妾”落在他耳里,让他很是烦闷,“我说过了,你我之间私底下不必如此拘礼,无论是何情况皆是如此,阿茴是不愿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眸默了一会儿。

她看得出来沈砚在生气,自己原是想同他谈一谈的,可没想到自己只说了一句话他就变了脸色。现在要想继续谈下去,便只能语气舒缓一些,好好同他说一说自己心里的想法。

于是她复又掀起眼帘,抬手覆上他的手背,细声道:“陛下,纳妃是因—”

话音未落,“乓”一声尖利的翠响,小几上的茶杯登时被狠狠砸在了地上,吓得她心里猛地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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