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姚窘迫地爬出来,乖巧地站在床前,看见裙摆沾灰,迅速用手去拍,结果发现手臂上也是,拿另一只手来,结果发现上面也有!
她环顾了下,发现自己真的是脏兮兮的,低着头,认错中。
可爹爹并没有如她想象中那般生气,只是眼睛湿润地看了她许久。
许若漓走上前将她身上的灰给拍下来:“你这是从哪里过来的?”她探头看了眼拿出的地道入口,“这是何时有的个地道?受伤没有?”
洛姚摇头,“那是很早就有的……”又疑惑地看着洛煜,软糯糯开口:“爹爹是不是病了?”
空气中浓郁的药味,爹爹又一副疲态,肯定是病了,不然这么些日,娘亲为何不让她来?
“没有,爹爹只是睡久了,现在还没缓过来。”
洛姚皱着眉头,不明白爹爹怎么要骗她呢,可还没问出口,便被娘亲带着往外走。
“娘亲,那些人为什么会在我们的院子里?”
“你爹爹在朝中还有些事,他们是来接他的。”
洛姚并未察觉到异常,哦了声,回头去看爹爹,见爹爹正看着她,她立刻笑了起来,挥舞着小手,“爹爹再见!”
许若漓暗暗抹了把泪,牵着洛姚迅速拐了弯。
*
回了自己的院子,洛姚便看见娘亲在收拾东西,将衣裳从衣柜拿出来,还有一些银票。
洛姚跟在娘亲的屁股后头,问:“娘亲这是在做什么?”
许若漓将她抱去一旁的凳子上坐着,很认真道:“陛下赐婚,娘亲绝不会让你嫁给此人,等会天黑便走。”
走?
“是要逃吗?”
许若漓忙着收拾东西,淡淡嗯了声。
洛姚忽然想起曾经做过的梦,池明衾用剑挑起车帘,阴鸷问她——想逃?
她脚底生凉,拽着娘亲的胳膊,恳求道:“不行的,娘亲,会被抓回来的。”
抓回来会变得更惨……
正在叠衣裳的许若漓动作一顿,脸上出现震惊,“你梦见了?”
洛姚揪着腰间的坠子,有些纠结,“嗯。”
许若漓直起身缓了会,又焦急地走来走去,“这可如何是好?”
但凡被姚儿梦见的事情,大多都是会发生。
此刻若是出城,已是釜底抽薪,倘若被抓回来,那便是谁也保不住。
可不出城,婚期将至,池明衾未必会待姚儿好啊。
左右为难,举棋不定,许若漓用手捂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哪怕是让她豁出性命,也绝计不能让女儿出事。
出城势在必行,只是得好生规划,以备万无一失,为今之计,只能赌一把了。
洛姚头一回瞧见娘亲这个样子,不愿让她担心,“娘亲,姚姚愿意嫁的。”
许若漓理好情绪,“你可知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放心你嫁给这样的人啊……都怪你爹,”可说着说着她便情绪崩溃了,心里绞着疼,“若不是你爹非要去招惹那位阎王,被他记恨上了,不然也不至于让他去请旨要你。”
洛姚慌乱无措,轻轻抱住娘亲,小手轻拍着安抚,“我……做了个梦,梦见明哥哥以后会对我很好……”
她撒谎了,可这是善意的谎言。
这样就不会再担心她了吧?
许若漓:“!”
这话仿佛给这盘无论如何都要做出牺牲的棋局中注入了一个新的可能。
若是真的,那池世子必然不会对相爷的事情置之不理,如今先两手抓,看看情况再说。
*
洛煜坐着轿子,被抬来大理寺。
他到时,安时已经连榻带人一同搬来了大堂。
安时先发制人,诉苦道:“少卿大人,您可一点得为我做主啊,如今我废了一双腿,往后可怎么再继续为朝做官?我可是新科状元,一身报复,尽数断送于此啊。”
“就是他!我被打的前一日,洛夫人还带着许多人冲来我的住处,想要打我,只是当时光天化日,她没敢动手,结果第二日,我还在熟睡中,便被一群面生的人给打了一顿。”
洛煜怒了:“你血口喷人!”
安时:“这都是有人证的,可随时查验,我绝无半句虚言。”
他一口咬定,洛煜此刻思路还算清晰,“你有人证?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些人是我派去的?”
安时冷哼了声,可也确实拿不出证据,“你此刻嫌疑最大,有很大的作案动机。”
“我夫人确实带人去了你的住处,可那是你不知好歹,让我女儿独自一人,大老远的从城外走回来!”洛煜对陈柏仁道:“望陈少卿查清此事,还我一个公道,还众人一个说法!”
虽说安时做不了他的女婿,可毕竟情分还是有些,他若是断了腿,他也不可能真的见死不救,帮他在老家谋一份体面又轻松的差事,也是可以的。
想来,安时自己也是明白的。
只是他心高气傲、自恃有才,恐不愿屈就。
洛煜为官数十年,树敌无数,此次怕是有人许诺了他什么,这才令他不惜和相府撕破脸皮。
没有证据,虽不能将他落下马,可陈柏仁……
若是他没有记错,此人是池世子的友人……
唉。
这才是他视死如归的真正原因,前有狼后有虎,左右都不让他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