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以前总是在朝堂上诉说池世子的过错,可他毕竟皇字当头,小打小闹的,皇上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就算如此,相爷身为百官之首,就算皇上不追究,他也有责任上奏。
可今时不同往日,池世子刚立功归来,名声大噪,此刻正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是说不得的。
谁要是此刻去触眉头,那便是自讨没趣。
更何况,池世子凶名在外,恐不能善了啊。
夫人便是担心这个,一直在劝相爷,可相爷就是不听,非是要去争这一口气。
那些婢女听见翠绿这般说,也就知晓确实是有这么件事。
“我还听人说,池世子心眼可小了,谁要是惹了他,少不了一顿刑罚伺候,保准日后都说不出半个他不好的字。”
“太可怕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唉,我们也只能是私下里说说,哪能管那些事情?反正日后若是见了,千万记得躲远些。”
……
一通话听下来,洛姚已经从脑袋凉到了脚底。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脑袋就晕晕的,感觉身体在晃,她急促地呼吸了下,转瞬没了意识,倒在了地上,脸色惨白,与碧绿的小草形成了鲜明对比,身子蜷缩着,看着可怜、无助极了。
*
因为洛煜与洛姚的院子隔得近,就一条巷子再拐个弯就到了,所以兰澜并没有跟着,而是忙着去晒萝卜去了。
姑娘爱吃萝卜干,上次的已经吃得要见底了,这次她又买了许多来。
今日再晒一日,便可以收起来调味儿了。
兰澜想着可以先拾搓一小罐来,先给姑娘解解馋,于是等着姑娘回来调味儿,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回来。
她去夫人那边问,只说是人已经走了。
这一下子,整个相府又一次陷入慌乱,府里翻了个遍,沿着两座院落之间的路,寻了不下十遍,但就是找不到,询问看守的护卫,也都说没见着她出去。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不在了府中。
许若漓急得直抹眼泪,“她出了院子,我便要派人跟着的,怎……”
洛姚的位置被树丫挡住,她的身板小,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那边躺了个人。
府里的丫鬟仆人走来走去,愣是没有瞧见她。
最后还是浔浔眼尖,发现了她。
不过此刻她被树丫尖尖上的露水打湿了衣裳,浑身凉透了,许若漓更是心疼得不行,自责得晚饭都没吃得下,守着洛姚守了一夜。
*
而洛姚也不好受。
她觉得好晕,很难受,但又有说不出来的异常。
慢慢的,开始有了画面。
她看见自己坐在一辆精美的马车上,马车内十分宽敞,她身上盖着一件厚厚的披风,领子那头还是狐狸毛,又白又亮,看着暖和极了。
可美人此刻却紧闭着双目,小巧的嘴唇此刻毫无血色,虚弱地侧躺着。
前头驾车的浔浔掀开帘子看了眼,脸色沉重,“姑娘放心,马上就要出城门了,今日我就是死,也不会让姑娘再回去了。”
马车内虚弱的美人微微睁眼,琉璃般清澈的眸子不含任何情绪。
马车突然停下,美人身上的披风被扯下来些,脖颈上的淤痕触目惊心。
忽地一阵寒风,强烈的压迫感袭来,帘子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掀开,一位面带愠怒的男子身上的盔甲上沾了点血迹,执剑挑开美人身上的披风,露出的手腕及脚腕上满是一圈圈的红痕。
男子冷笑了声,用剑尖挑起美人的下巴,阴鸷问道:“想逃?”
洛姚看着男子的面庞,心跳得厉害。
这不是明哥哥吗?
那闪着寒光的剑,仿佛只要再前进一点,就能抹掉她的脖子!
怎么会这么凶?就像……是来要她命的……
画面一转,她看见自己被绑在床榻上,原先看见的那些红痕上被覆盖着拇指宽的锁链。
池明衾摩挲着她的手腕,仿佛是扼住了她命运的咽喉一般,令她心寒,可他却眼中流露出心疼,哑声道:“怎么这么淘气?那般挣扎当然会受伤了,不过这回我给你换了一种,用棉布包着,就不会弄伤了。”
美人抬手便是一巴掌,牵扯着铁链发出清脆的声音。
池明衾的脸上出现一片红印,非但不恼,反而笑了,薄凉的指腹在她的腰腹间打着圈,眸色渐深。
可笑容却令洛姚心里犯怵,只听他平静地说出惊人的话语,他幽幽道:“再逃,就把你的脚砍了,日后你就只能日日被我带在身边,被我玩.弄。”
……
最后洛姚是哭着被吓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