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嘁!哈嘁!”
躲在被子里的洛姚觉得鼻子痒痒的,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喷嚏,鼻子瞬间酸意上涌,泪水哗哗地往下落。
浔浔看了眼大开的窗户,兰澜忙放下手中的热水盆去关窗,“今日窗外的桃花开了些,许是花粉飘了进来……”
她还未说完便瞧见洛姚掀开被子坐起来,一双红红的眼睛泪水连连,就连鼻尖都红了,瓷玉般的肌肤不知为何带着层淡粉,可怜兮兮的模样,又可怜又可爱。
洛姚吸了吸鼻子,借着酸意,如葡萄的泪珠一串串落下,嘟嘟嘴:“姚姚好害怕……”
浔浔不疑有他,上前将她哭湿的发抹到脸后,柔声安慰道,“不怕不怕,是梦见什么了?奴婢带姑娘去,有我在,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浔浔前日刚满的十七,耍得一手好剑,得以三步杀一人,自十二岁入府,洛相将她买来,也是为了保护姑娘的安全。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就会做噩梦,梦中的事情,很多都会变成现实。
这是不幸的。
洛姚眨眨眼睛,在浔浔身后的兰澜竖起大拇指并朝她眨了眨眼。
她知晓这是将浔浔骗过去了。
开心的同时,心里又有点愧疚,于是她说话也有点不自然,“记、记不清了,就是梦见……梦见打打杀杀的,很多很多的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浔浔只当她是吓着了,不忍让她再去回忆,“没事了,姑娘记不清就不要再想了。”
她咬紧唇:“嗯。”
*
洛姚出门时刚好撞见了下朝回府的父亲,只是旁边还跟着位从未见过的年轻男子,她只匆匆瞥了眼,因隔得远,洛姚并未唤住父亲。
而洛煜虽看见了,也并未引见谢锦轩给自己的女儿。
洛姚逛了一会便喊累,想要去如玉楼里歇歇。
如玉楼是帝京城里最高的书楼,这书楼位于主道上,如果池明衾回京,那队伍一定会经过这里的。
一进如玉楼,洛姚便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眼睛一直往窗外瞟,坐了会儿便坐不住了,爬到窗台上往外瞧。
忽地,刺耳的声音响起。
“想不到傻子也爱看书啊?竟来了如玉楼。”
一开始,洛姚并不觉得是在说自己,可后边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像是在说她。
“她哪里像个会看书的?没看见她根本就不看书,趴在那儿不知道在看什么呢?”
“——莫不是不仅傻了,还疯了不成?!”
“哈哈哈哈……”
洛姚鼓着脸看过去,果然在人群中看见个面熟的,可一时想不起名字,鼻息间闻见一股浓到发臭的胭脂味,一下子就想起来这是东桥边齐家的姑娘,可还是记不得叫什么。
她这人有个缺点,记不住人名,但也有个优点,就是嗅觉很灵敏,能闻味识人。
浔浔上前将那些人轰走,可书楼里每一层都像上课的教室一般,只有书桌,没有隔间什么的,浔浔就算将他们赶走,但仍然挡不住那些打量的目光。
齐灵儿早就倾心于谢锦轩,她一早就派人去打探消息,得知他中了状元,心里那个恨啊。
谁人不知,丞相就想让今年的状元郎当他的女婿。
齐灵儿冷笑讥讽道,“傻子就是傻子,以为穿上了华衣就能……”
忽然响亮的一声耳光,硬生生将齐灵儿半张脸都扇肿了。
齐灵儿怒目含泪,看着洛姚:“你竟然当众让你的婢女羞辱我!”
洛姚看着雄赳赳的浔浔,心里的不安渐渐安定下来,“姚姚不是傻子。”想起她方才还未说完的话,洛姚以为她是想知道自己这身衣服是哪里来的,于是道:“还有我身上穿的是我及笄时,太后娘娘送我的。”
众人只知洛姚虽是丞相唯一的女儿,且是个傻子,却并不知道这傻子竟能得太后赐衣。
太后素有贤德美誉,一双巧手做的衣裳更是天下无双。
众人再瞧她身上的衣裳时,那如火般的红,鲜艳生活,薄纱的裙摆上片片飞蝶,如同真的一般,衣袖上的刺花也丝丝分明、栩栩如生。
“这、这难不成是太后娘娘亲手绣的?”
洛姚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吃惊的,“确实呀。”
她一想大晋在穿衣上十分讲究,很是崇拜那些制衣技艺好的人,于是道:“你们若是想要,我也没有第二件拿出来送人,不过如果你们真的喜欢,我可以让素娘去做几件别的花样来,她做的衣裳也很好看的。”
在场的都是些好读书的人,没人能接得住她如此大的好意,也无人再来讨嫌。
齐灵儿的脸色差到了极点,哭着朝外跑去。
洛姚忽然闻见一抹香气,像梅香,带着冷意。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不再去管旁人,探出脑袋,朝街道的尽头望去。
浔浔看出了她的反常,看了兰澜一眼,兰澜心虚地笑了下,浔浔顺着洛姚看去的方向看了眼。
什么都没有,一切如常啊。
可洛姚确信,很快就能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