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城盛夏,热浪腾腾。
车内冷气呼呼地吹,也只能对窗外热气稍做抵御。
出租车停在墨城大酒店门口,蒋西池拖着行李箱直接下了车。出电梯,沸腾的人?声便从宴会厅里袭来。
门口支了一张桌子,方萤正往礼品簿记录嘉宾送来的礼金。
她?似有感应一般地抬起头来,瞅见身上还套着西装的蒋西池,也不管自己的“本职工作”了,扔下手里的笔就迎上去。
抓着他西装腰间的两侧,抬头去看他,笑说:“就等你了。”
她?蹭一蹭挠一挠的小动作弄得蒋西池心里莫名发痒,然而念及还有长辈在场,便不好?做什么,只是?伸出一只手臂搂住她?,缓慢走到了桌前?。
吴应蓉瞅一眼跟连体婴儿似的黏在一起的两人?,委婉说道:“……今天蛮热的吧?”
方萤:“不热!宴会厅里冷气打得太足了,您看,我都?冻出一身鸡皮疙瘩。”
今天阮学文七十大寿。
原是?不想做寿,被小辈几番鼓动,还是?答应下来,转头便乐呵呵地去拟宾客名单。
几个晚辈合计了一下阮学文拟请的宾客,结结实实吃了一惊,老爷子未免也太过交友广泛了。
吴应蓉一语道破天机:“哼,都?是?他的什么花友鸟友。”
蒋西池一指“花友鸟友”之中,名号说出来吓死人?的某位退休官员,“这个人?……”
“哦,这老头可烦了!就他,跟老阮来往最积极,大冬天的还要撺掇老阮出去观鸟。”
如今,这些在吴应蓉眼里“烦”与“更烦”的“花友鸟友”们汇聚一堂,自然也没闲着,场面活跃,一度让人?怀疑这不是?场生日宴,而是?什么“全市花鸟虫鱼交流大会”。
蒋西池把行李箱交给服务员寄存,自己跟着方萤去靠近舞台最近的一桌落座。
蒋家平、徐婉春和?蒋艺轩都?在。
蒋艺轩手都?快摆断了,兴奋地喊道:“哥!”
方萤悄声问:“他怎么这么喜欢你啊?”
“我怎么知道。”
蒋西池应承下了蒋艺轩过于?热情的呼唤,又与蒋家平和?徐婉春打了声招呼。
蒋家平站起身给他斟茶,“刚下飞机?”
“嗯。”
大四毕业后?,方萤足足混吃等死般地玩了一个月,蒋西池却一点?也没能闲着。他获得了硕博连读的资格,大四以来就一直在跟着未来的“老板”干活。
蒋西池现在的硕导,除了上课之外,平日里话很少,除了给大家布置任务,就是?“这儿错了,重来”。久而久之,师门的人?也跟着养成了少说话多?做事的务实风格,与他之前?接触过的,张之敬那一帮子学生个个舌灿莲花的情形,大相径庭。
方萤大三暑假以来,就一直在祁自明的律师事务所里实习。祁律师对方萤实习期间的表现十分满意,便让她?毕业之后?直接签正式的合同。
但是?蒋西池在A大读书,今后?很大可能也不会回墨城发展。考虑良久,方萤还是?忍痛拒绝了祁律师的邀请。
祁律师十分大方,大笔一挥,给他在墨城排名第一律所的大学同学写了一份举荐信。八月中旬,方萤就要正式去报到了。
这次,蒋西池被未来“老板”扣留在实验室里,又陪着去首都?参加了一场研讨会,终于?获准回家。
衣服也没来得及换,拖着头天晚上收拾好?的行李,直接奔机场。
好?在总算是?赶上了。
快开席时,阮学文才从他的“花鸟虫鱼”组织里脱身,到这一桌坐下。
他喝了口茶,便聊起刚刚讨教来的一些经验。
吴应蓉:“打住打住!能消停会儿吗?”
阮学文呵呵一笑,也就住了声。
方萤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把椅子往阮学文跟前?一挪,另辟战场:“爷爷,您单独跟我说。”
一桌人?,分了好?几个话题。
方萤正听?阮学文讲怎么给紫藤花剪枝,蒋西池手臂搭过来,“阿萤,我们下去接个人?。”
“谁?”
“梁堰秋。”
梁堰秋携家属顾雨罗,在楼下大厅等着。
方萤跟蒋西池走近,瞧了许久未见的梁堰秋一眼,登时倒吸一口凉气,“梁堰秋,你怎么又胖了啊?”
梁堰秋笑说:“我以前?是?太瘦了,现在是?恰到好?处,对吧,小顾?”
顾雨罗:“……”
默默地别过头了。
上楼落座,他们四个人?就开始抱团聊天了。
梁堰秋看一眼阮学文,“老爷子精神矍铄。”
方萤:“当然不像你弱不禁风。”
梁堰秋很是?配合地捧起了心脏,“你这么说,我好?伤心啊。”
方萤:“你知不知道,今天来吃酒席的,都?是?随了人?情的。”
梁堰秋吃惊,“我和?西池是?什么交情,他外公?就是?我外公?,我来吃顿饭,还要随人?情?”
蒋西池瞅他:“在我手下1胜99败的交情?”
“那我就不服气了,吃完饭单挑啊。”
顾雨罗扫来一眼。
梁堰秋立马怂了,“偷偷再约,偷偷再约,我家小顾不让。”
方萤和?蒋西池问起梁堰秋今后?的安排。
梁堰秋看向顾雨罗,“还不知道啊,我跟着小顾混吧。”
顾雨罗毫不留情地拒绝,“跟我混什么,我都?还没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