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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杨兼:念念不忘(2 / 2)


冯小怜冲过去,从禁卫手中夺过鞭子,狠狠抽打下去,噼啪好几声,抽打的冯小怜手心中一片发红,这才停歇了下来,但是从始至终,杨广仍然?一声未吭。

杨广奶白的小脸蛋上布满了血痕,鲜血从面颊上流下,“滴答滴答”顺着下巴淌下来,唇角却?挂着一丝笑意,他终于开?口了,却?不是喊疼,而是“呵呵”的沙哑而笑,仿佛嘲讽一样,说:“你就这么大力气,在挠痒痒么?”

“你!?你……”冯小怜被?杨广气的七窍生烟,啪一声将鞭子狠狠扔在上,怒吼说:“再给我打!!狠狠的打!活活把他给我打死!”

禁卫们只好再次甩开?鞭子,“住手!!”却?在此时,有人大喊着走进了幕府大堂。

来人身材高大,一身戎装,大踏步走进晋阳府署的幕府大堂,原来是老将斛律光。

斛律光制止了禁卫行刑,拱手说:“人主!万不可再对小娃用刑!这孩子年岁尚小,再这么打下去,恐怕命不久矣!”

冯小怜冷笑说:“一个周贼的小贱种罢了,死不死两可。”

斛律光蹙眉,眼中露出浓烈的厌恶,对齐天子劝谏说:“天子,此子乃是周人镇军将军之子,昔日里镇军将军多加疼爱,视若心头之肉,如今天子得到了此子,正好可以当做人质,解除雒阳之围,用以牵制周贼,绝不能?便这般打死了事……再者……”

斛律光又说:“再者,我齐人将士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儿?,素来对得起天地,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从来不眨一下眼睛,但这小娃不过四五岁大小,天子若是对小娃兵戎相向?,传出去必然?影响军威啊!”

天子被?斛律光公一通说教,烦的透了,摆摆手说:“罢了罢了,就这样罢。”

冯小怜虽然?不甘心,但她要讨好齐天子,自然?装作?善解人意的模样。

齐天子说:“既然?斛律将军来了,正好吩咐下去,大军整顿,十万大军明日启程,开?向?雒阳,随寡人前往雒阳督军。”

“雒……雒阳?”一向?老成持重的斛律光都懵了,震惊的说:“十万大军开?向?雒阳?那?……那?晋阳如何驻守?”

齐天子说:“为何还要驻守晋阳?周人已经服软,把他们镇军将军的儿?子都献了上来,必然?是怕了我大齐的威严,如今雒阳危机,寡人自然?要亲自督军雒阳,难道有错么?”

不等斛律光回话,冯小怜已经开?始拍马屁,说:“天子好厉害,督军好威严呢!”

斛律光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说:“天子,晋阳乃是我大齐天下的兵家核心,周贼献出隋国公小世子,便是想要瓦解晋阳的防御,好趁我们放松警惕,一举攻破晋阳,晋阳的兵马万万不成撤出啊!”

齐天子不以为然?,说:“那?斛律将军告诉孤,雒阳怎么办?难道雒阳便不是我大齐的土地了么?斛律将军难道没看到,孤一来到晋阳,晋阳的士气大振,是从未有过的精壮么?只要孤一到雒阳,我齐军的气势也会大振,十万大军,孤亲自指挥,还怕他一个区区的镇军将军不成?”

斛律光反驳说:“可、可是天子!周贼的大军还驻扎在晋阳之外,一旦天子离开?晋阳,保不齐他们会杀一个回马枪,到时候……到时候晋阳怎么办?天子要把十万大军全都开?去雒阳,到时候晋阳空虚,那?……”

不等斛律光说完,齐天子不耐烦的说:“哪有那?么多可是,难道晋阳没有自己的地方驻军么?孤带走十万大军,晋阳便空虚了么?晋阳可是我大齐的军事重地,难道连这点?子兵马也没有么?眼下分?明是雒阳更加重要。”

冯小怜应和说:“是呢,天子说得好有道理。”

斛律光还想说话,天子已经不让他开?口,说:“不要那?么多话,孤心意已决!”

斛律光心中仿佛点?了火,无?比煎熬,一旦十万大军撤退,晋阳绝对丢失,只是旦夕之间?的事情。

斛律光一狠心,拱手说:“天子,既然?天子执意拿下雒阳,卑将请命,留守晋阳,以备不时之需。”

冯小怜笑嘻嘻的说:“哎呀,天子您看呀,斛律将军一定是畏战,不敢去雒阳,妾听说,斛律将军以前被?周贼的镇军将军打败过,必然?是害怕的紧了,才不敢去雒阳呢!”

天子哈哈大笑起来,说:“也罢也罢!既然?斛律将军老了,孤也不强求,你便好生的留在晋阳享清福罢。”

……

雒阳,周军营地。

刘桃枝受伤颇重,他逃离禁卫之后,遇到了阿史那?国女?派出的人,这才得知杨广被?小皇帝宇文邕献给了北齐,不敢再耽搁,一路快马加鞭,也顾不得伤势,飞奔回来。

刘桃枝失血过多,几乎是奄奄一息,将事情的始末全部说清楚,又说:“隋国公……已、已被?救出,但……下落不明……”

“报!!!”

士兵冲入营帐,急促的说:“将军,齐人伪天子率领十万之众,已经离开?晋阳,向?雒阳而来了!”

哗啦……

杨兼握紧手掌,掌心里染血的家规被?死死攥成一团,杨兼的声音沙哑,透露着一股子阴鸷,冷冷的说:“召集诸位将领,幕府议事。”

“是,将军!”

幕府大帐之中,鸦雀无?声,众人全都坐在席上,“哗啦——”一声,尉迟佑耆冲进幕府,脸上却?都是不可思议,说:“小……小世子……”

宇文会“噌”的站起来,冲上去一把抓住尉迟佑耆的衣领,说:“是不是你告密?小侄儿?去营救隋国公的事情,如此机密,是不是你?小玉米,我真是小看你了,竟然?搞这套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戏码啊!”

尉迟佑耆冷着脸,使劲一甩,甩开?宇文会的桎梏,说:“我从没做过这种事情!”

“你没做过?”宇文会说:“那?是谁告密?!消息已经传过来了,你还想狡辩!现在小侄儿?被?送给了齐人,齐人那?般心狠手辣,你欢心了?!”

尉迟佑耆怒目说:“我说过!不是我做的!小世子被?抓走,我也很着急……”

“不是你?”宇文会还要质问,便听得杨兼淡淡的说:“够了,都不要吵了。”

杨兼的声音平静似水,没有一点?子起伏波澜,好像根本不着急一般,但仔细一看,他收敛了平日里所有不正经的笑容,整张脸面充斥着冷漠和疏离,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杨兼慢慢抬起头来,扫视了一遍众人,说:“营救隋国公的事情,一切都是秘密行事,绝不会走露半点?子风声,兼不信是尉迟郎主的问题。”

尉迟佑耆震惊不已,睁大了眼目,心中都是感激,说:“世……世子……您相信佑耆么?”

杨兼平静说:“诸位都是与兼同生共死过的人,从长安开?始,一路到潼关?,再到延州,东渡黄河,来到晋阳,围攻定阳,解救姚襄,成功拿下宜阳,进而是雒阳,这一路大江南北都走遍了,难道兼还能?不清楚在坐诸位的为人么?现在并?不是互相猜度的时候,冷静行事,切勿中了离间?诡计。”

高长恭点?头说:“正是,为今之计,需要解决三个问题。其一,是小世子的安危问题,齐人得到了小世子,可以起码确定,小世子目前不会有生命之忧,齐人一定会用小世子要挟将军退兵雒阳……”

高长恭冷静睿智,分?析的井井有条,竖起两根手指,说:“其二,便是隋国公的问题,按照刘开?府的意思,刘开?府与小世子已经成功解救隋国公,如此一来,我们便没有了后顾之忧……”

后顾之忧,说的自然?是小皇帝宇文邕那?面的牵制。

高长恭又说:“眼下应该立刻派人去搜寻隋国公的下落,隋国公知晓咱们扎营在雒阳,一定会沿着河水南下,将军只要派人按照河水寻找,一定会找到隋国公,想必只是时日的问题。”

“这其三……”高长恭继续说:“其三,齐人南下发兵雒阳,我们该如何应对,还要请将军示下。”

众人听到高长恭的分?析,全都冷静了下来,齐人抓住了杨广,肯定会威胁杨兼,到时候如何应对?怎么才能?解救杨广,同时又不丢掉雒阳?这仿佛是一个千古难题。

杨兼眯着眼目,阴测测的说:“齐人抓住了我儿?,必然?以为兼不敢轻举妄动,此时如果按照他们的路线行事,唯恐被?处处牵制,我们不如……反其道而行,打破他们的阵脚。”

杨瓒追问说:“大兄,如何反其道而行?”

杨兼幽幽的说:“主动出兵,北击平阳。”

平阳在雒阳的北方,在晋阳的南方,也就是说,如果齐天子想要帅兵攻击雒阳,最?简单的路径便是途径平阳。

如今雒阳已经被?杨兼拿下,正好北上扩张领土。

众人吃惊的说:“北击?!”

杨兼微微颔首,说:“对,主动出兵,连你们都如此惊讶,想必齐人更加惊讶,打乱他们的阵脚,只要筹码相当,我们才有和齐人谈判的本钱,不是么?”

听起来很冒险,但这个法子总比坐在雒阳,等着齐人打过来威胁他们要强,众人都没有任何异议,杨兼立刻下令安排,说:“大军整顿,天明出发!”

“是,将军!”

大都督段韶被?他们击溃之后,带着兵马逃离了北邙山,正好与南下的十万大军汇合,于是齐天子便让段韶作?为主将,统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南下准备夺回雒阳。

大军从晋阳出发,如果脚程快,不用十日便可扑到雒阳,只不过他们走了十日,竟然?才从晋阳开?到平阳,并?非是大军的人马太多行军缓慢,而是因着齐天子和冯小怜一路上竟然?在游山玩水,根本没有打仗的心思。

冯小怜为了得宠,一直在讨好齐天子,齐天子说甚么,不管是对是错,她都应和,有的时候还故意顺着齐天子的话,把错的说成对的,把对的说成错的。

齐天子这次出来,本就不想打仗,他到了晋阳,眼看着士兵士气大振,便觉得没甚么可怕的,只要自己去了雒阳,雒阳一定能?拿回来,因此十分?懈怠,一路上不紧不慢。

而且齐天子心里还有一个定式,觉得北齐比北周的实力强悍很多,无?论是人口、兵力,还是地理位置,北齐全都碾压北周,北齐占领了中原最?富庶的地带,而北周的地理位置全都是“犄角旮旯”,北齐开?国十足强大,也促使了后面几代?一直在吃老本,没有意识到北齐的衰弱。

齐天子一心把自己当成强国的天子,觉得这趟南下也就是游山玩水,所以把冯小怜带上,来到平阳之后,冯小怜说自己没来过平阳,所以齐天子一声令下,便在平阳附近游顽起来。

正巧,平阳南面有乔山,附近还有汾水,有山有水,可以狩猎嬉戏,齐军走到这里便放慢了脚程,齐天子带着冯小怜每日都在乔山狩猎,好不欢乐。

段韶身为总指挥,心中着急的厉害,他与杨兼交过一次手,因此已经知道了杨兼的手段,如果不趁着雒阳还没稳定,把雒阳抢回来,恐怕到时候周军便要扎根在雒阳,抢也抢不回来了。

今日又不启程,段韶听了心中着急,立刻前来劝谏,他来到天子营帐门口,便被?中官拦住了。

中官尴尬的说:“大都督,天子今儿?个天亮才睡下,因此……因此还未起身,吩咐了今日继续扎营,今日也不启程了,大都督……还是……还是请回罢。”

段韶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已经十日了,整整十日,咱们还没走出平阳,这……这如何是好啊!唉——”

中官宽慰说:“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天子不叫启程,咱们也只能?等着,要不然?……等天子醒了,小人前去通知大都督,大都督到时候再来劝谏一番?”

“也只能?如此了!”段韶叹了好几口气,转身离开?,走了几步,途径关?押人质的营帐,便拐进去看了一眼。

杨广躺在营帐的地上,手脚缠绕着锁链,整个人奄奄一息,本身奶白润泽的小脸蛋已经变得蜡黄,微微向?下凹陷,粉嘟嘟的嘴唇也失去了光泽,变成了衰败的灰紫颜色,分?明听到了脚步声,眼珠子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目。

段韶一走进来,登时闻到了冲天的血腥味,低头一看,那?小娃儿?的腿上伤口已经开?始溃烂,红肿不已,袍子粘着血腥,令人不忍直视。

段韶吃惊说:“医官何在?为何不让医官诊治?”

旁边看押的禁卫说:“大都督,前些日子徐之才医官想要为人质诊治伤口,却?被?淑妃娘娘呵退,娘娘说了,甚么人也不需要给人质医看伤口,只要人质不死,便可以了。”

淑妃说的自然?是冯小怜无?疑,冯小怜针对杨广的事情,整个军营尽人皆知,徐敏齐的伯父徐之才想要给杨广医看伤口,惹怒了冯小怜,差点?让齐天子斩了徐之才。

倘或不是徐之才有经世大才,除了徐之才外,没人能?给齐天子看病,齐天子很可能?顺着冯小怜的意思,真的一刀斩了徐之才。

因着徐之才的事情,再没有医官敢来给杨广看诊,久而久之,杨广的伤口恶化,一直高烧不退,变成了这个模样。

段韶狠狠摇头,叹气说:“造孽啊!造孽!”

正说话间?,中官突然?跑过来,说:“大都督!快快,天子醒了!天子醒了!正要传膳,大都督快去见一见天子!”

段韶一听,立刻马不停蹄赶向?天子营帐,原是齐天子饿醒了,因此令人传膳,和冯小怜腻歪在一起,准备用膳了。

段韶赶过来,叩头说:“天子,大军已经在乔山耽误了数日的脚程,战事如火,切不可等啊!还请天子启程,前往雒阳督战!”

齐天子不耐烦的紧,他昨日睡得太晚,面色发青,一看便是阳虚肾亏的模样,前些日子还因着体虚,眼前出现了五颜六色的幻觉,如果不是徐之才妙手,齐天子的身体早就垮了。

齐天子这会子耳鸣头疼的厉害,不想听段韶说这些大话,不耐烦的挥手说:“孤今日头疾犯了,不想赶路,明日再行军。”

段韶说:“可……”

冯小怜殷勤的给齐天子揉着额角,说:“天子为了天下大事,劳累辛苦,如今已经同意前往雒阳督军,你们还要怎么样呢?敢情天下的事着急,天子的事情便不着急么?天子的身子累垮了,还要天下有甚么用!”

“是,爱妃说的极是!”齐天子听着冯小怜的巴结,觉得特别顺耳,说:“您们一个个的,都要学学淑妃,淑妃才是最?关?心孤之人。”

段韶劝谏无?果,只好退出去,刚退出去没一会子,登时又跑了回来,齐天子不耐烦的说:“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今日不启程不启程,还要孤说多少次?!”

段韶却?说:“天子,周师!周师打来了!”

“甚么?!”齐天子脑袋里嗡一声,说:“谁?!”

段韶说:“周师!周人镇军将军带兵,前线探子回报,九万人马,逼近乔山!再有半日路程,绝对便会赶到!”

齐天子不可置信的说:“如何可能??那?小贱种还在咱们手中,不是说狗屁的镇军将军,十足疼爱那?小贱种么?”

冯小怜也说:“是呢,绝对是误传,大都督也真是的,想要天子启程赶路,也不必如此说谎罢?”

段韶愤恨的说:“老臣从不说谎!不信天子可以请亲信前去探看!”

齐天子这才狐疑的派人快马去探看,回来的消息果不其然?,杨兼带领着九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开?向?平阳,马上便要到达乔山。

齐天子这时候才知道害怕了,说:“怎会如此?!咱们手里不是握着人质么?周军怎么敢轻举妄动?!”

冯小怜说:“人主放心,周贼肯定是虚晃一枪,当不得真的,一把子蠢贼,怎么敢以卵击石呢?再者说了,平阳是天子的地盘,周军九万,天子十万,从兵马上便碾压了一个头等,更不要说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镇军将军,而天子您贵为人主了,这头等都对不上,只要天子往阵前一站,周贼必然?溃散,哭爹喊娘的逃跑呢!”

“是了!”齐天子瞬间?飘飘然?,也是心宽,竟然?被?冯小怜两句话给安慰了,笑着说:“爱妃说的太对了,正是如此。”

大敌当前,齐天子和冯小怜说说笑笑,不紧不慢,段韶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急得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拱手说:“天子,周军虎视眈眈,势如破竹,我军必须提防才行,请天子允许,老臣这就前去驻防,以防周军偷袭!”

齐天子摆摆手,说:“随便吧,大都督便是疑心,随你好了。”

段韶得到了允许,立刻离开?天子营帐,大踏步而去,领了兵马开?始驻防。如今齐天子懈怠,自得意满,完全不将周师放在眼中,段韶为了以防万一,决定想一个万全的计策,那?便是挖壕沟。

段韶调取了万人,一起挖沟,毕竟周军就在眼前了,不到半日便能?赶到乔山,一切都将来不及,现在能?做的,就是最?后的防御。

段韶让这些士兵动手挖沟,挖一条深深的,东西向?的壕沟,如此一来,周师想要进军平阳,肯定要越过壕沟,壕沟变成了天然?的防壁,只要齐军站在壕沟后面,趁着周军翻越壕沟之时出兵,便可以轻而易举的防护乔山,加之齐军十万之众,数量上碾压周军,大抵可以防护一时。

天色黄昏之时。

“天子!!天子——周贼来了!周贼来了!”

不到半日,禁卫果然?前来禀报,杨兼的大队人马,已经来到乔山附近,因为遇到了段韶拼命赶时间?挖出来的壕沟,所以被?阻拦了前行的脚步,被?迫停在了壕沟以南,而段韶的大队人马对峙在壕沟以北,两军对垒,随时蓄势待发!

齐天子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危机,说:“周贼兵力如何,是谁领兵?”

禁卫回答说:“周贼是镇军将亲自领兵,兵马九万之众,排列在壕沟以南,随时都有可能?进军!”

“怎么办!”齐天子登时慌了,说:“怎么办才好!?”

冯小怜安慰说:“天子,不必着急,不是还有段韶老将军呢么?周军列队在沟壑以南,就是因着惧怕了天子的威严,您想想看呀,咱们手中还握着那?小贱种,周师不敢进军的。”

冯小怜的话音一落,便听到外面一阵嘈杂,现成打脸,有人大喊着:“周师进军了!!”

“周师发兵了!”

段韶从营帐外面冲进来,大喊着:“人主!周军发兵了!请人主上阵督军!振奋军威啊!”

冯小怜有些害怕,拉着齐天子的袖袍,轻声说:“人主,前线危险,还是不要去了罢。”

段韶气的眼珠子赤红,说:“人主!大敌当前,我军虽然?有十万之众,但是一万多人马都在挖掘壕沟,如今已经算是旗鼓相当,周军来势汹汹,如果没有天子震慑军威,将领们如何出兵啊!”

冯小怜理所应当的说:“那?便不要挖沟啊!全都去打仗啊!”

齐天子也说:“正是正是!”

段韶浑身打斗,也不管甚么礼节了,怒目去瞪冯小怜,冯小怜这才止了声音,齐天子很不情愿的跟随着段韶离开?营帐,前往前线督军。

只不过齐天子走了一半,看到了整齐列队的周军,便不敢再往前走,唯恐两军交战伤害了自己,还会伤害他的爱妃冯小怜,脚下生根一样,站在半山腰不走了,说是在这里也能?看到两军对垒的情况。

段韶没有办法,下令说:“将士们!人主前来督军,尔等都是我大齐的好儿?郎!是时候为国尽忠了,都随我前去赴死!”

段韶已经是老将,头发花白,翻身上马,威风凛凛,手执长戟,带兵堵截在壕沟以北,阻拦周军前进。

壕沟以南。

杨兼银白色介胄,肩披猩红披风,左手拉着马缰,右手搭在腰间?的佩剑剑柄之上,他的脸色肃杀,眯着眼目凝视着昏黄的天边,一条壕沟横在眼前,再往前,便是齐人的军营。

据探子所报,杨广便被?关?押在军营之中,只要入得军营,便能?将小包子杨广救回来。

杨整一身黑甲,抱拳说:“请将军下令!”

杨兼的披风被?深秋的冷风撕扯的咧咧发响,嗓音沙哑阴沉,说:“传令下去,翻越壕沟,全军突进!”

“擂响战鼓!!”

“全军突进——!”

杨兼一声令下,战鼓声四面而起,“轰隆隆”的犹如奔腾的江水咆哮,势不可挡。

周军整齐划一,纪律严明,立刻开?始进军,杨整、高延宗、韩凤在前,率兵突进,翻越壕沟,为后面的大军作?掩护。

杨瓒身为参军,坐在马上,侍奉在杨兼身后,眼看着两军交战的场面,心中起伏不定,低声说:“大兄,壕沟阻断去路,加之此处山脉连绵,如果不能?填平壕沟,我军势必一直处于劣势之中,必须想一个法子啊。”

周军呐喊,直冲而来,气势汹汹,势不可挡,齐天子吓得更不敢下山,在半山腰大喊着:“快,传令下去!进军,打!打回去!”

段韶带领着士兵们,却?不进军,而是迂回在壕沟后面,用壕沟作?掩护,只是防守,看到周军翻越壕沟,便会立刻去阻止,一旦周军后退,也不追击,来来去去好几回,就这样消灭周军的战斗力。

段韶的策略便是迂回,拖垮了周军的气势,如此一来,再大举进攻,再者说了,他们手上还有人质,关?键时刻拿出来顶一顶也是法子。

虽然?局面混乱,但是段韶不愧是老将,应对的游刃有余,天子的禁卫却?来传话,让段韶进军。

段韶惊讶的说:“为何进军?!我方有沟壑防御,无?需进军,只要把周军拖垮便是了,回去禀告天子,老臣自有方法退敌!”

禁卫很快回来,冯小怜不满方才段韶瞪自己,便阴阳怪气的说:“将军竟然?不听天子的命令,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么?”

齐天子也是窝火,让段韶进军,他就是不进军,大批人马躲在壕沟后面,你来我往的也不知道在干甚么。

从黄昏开?始,一直到日头又重新升起来,两军一直在对垒,互不相让,杨兼便像是一尊石雕佛像一样,兀立在马上。

杨兼沉得住气,但是有人沉不住气,那?自然?是齐天子了,他昨日和冯小怜又是打猎,又是嬉闹,很晚才歇息,今日又要督军,耳鸣眼花,疲劳的厉害,支撑了一晚上,一直到天明,实在支撑不住了,但是段韶不让他离开?,说正是关?键时刻,天子不能?离开?。

齐天子实在是顶不住了,心中又是烦闷,又是躁郁,这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奶声奶气,却?有些低沉,甚至有些沙哑的嗓音笑起来。

齐天子顺着声音转头一看,是小包子杨广!

杨广被?五花大绑,脸上挂着血痕,小腿鲜血淋漓,红肿一片,唇角却?含着笑意,而且是嘲讽的笑意。

杨广被?押解上来,只看了一眼眼前的局面,不由心中暗自感叹了一声,段韶果然?是一块老姜,如果没有段韶,乔山恐怕已经被?杨兼占领了。

如今的局面,杨兼就是在和齐军顽心理战术,壕沟就在面前,段韶想要拖垮周军,杨兼也想要拖垮齐军,但杨兼要拖垮的不是段韶,而是齐天子。

齐天子一直在给段韶拖后腿,只要齐天子下了阵,齐军的士气一定会低落下去,到时候壕沟也挡不住。

杨广眯了眯眼目,心说父亲啊父亲,这个法子虽然?管用,但用体力换体力,未免有些“太笨”了,不如让儿?子祝你一臂之力……

齐天子呵斥说:小贱种,你笑甚么!?

杨广眨巴着大眼睛,露出一脸天真无?邪,却?嘲讽的面容,说:“我不能?笑吗?你们齐人都是这般窝囊么?天子督战,却?藏在深沟后面不敢进军,鸭!窝叽道了!你们都是缩头乌龟!乌龟乌龟!”

齐天子心里本就窝火,听到杨广的话,气的浑身颤抖,怒喝说:“孤的将领都是响当当的好儿?郎,甚么缩头乌龟?!来人啊,给孤把沟壑填平,立刻进军,让周贼尝尝咱们的厉害!”

这条壕沟简直是齐军的保命符,段韶派遣了一万兵力,拼尽全力才在周军来到之前挖好,周军到了跟前,想要翻越壕沟,都被?段韶的兵马驱赶了回去,眼看着计策奏效,哪里有自己挖坑,自己填平的道理?

段韶立刻劝阻说:“不可!天子,万万不可!!这条沟壑可以阻拦周军大举进攻,我军只要极少的兵力,便可以抵御周军,人主,万不可填平壕沟,周军恐怕会大举进攻,到时候……”

杨广这是典型的激将法,用在段韶身上根本不管用,但是用在齐天子身上,异常的好使,不等段韶劝阻完毕,杨广继续嘲笑的说:“缩头乌龟!大乌龟!齐人都是大乌龟!掉在沟里,王八大翻个儿?!”

“你这小贱种!!!”齐天子气的立刻下令,说:“我大齐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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