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微敏感,她很快察觉,林可渝落与她对视的目光中,多了别的一点什么东西。
是厌恨。
若说从前只是单纯不喜欢,顾忌着席越还有几分?礼貌,那么现在,便是毫不掩饰的讨厌了。
两人都没有与对方打招呼,林可渝转身往外走,乔微移开?视线。
她不打算深究林可渝的恨意从何而来。喜欢或者讨厌一个人,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人生已经那么艰难了,没道理再被别人的喜恶影响心情。
……
林可渝才出门诊厅,司机也小跑着跟上来,“药拿好了,小姐,现在回去吗?”
“先不回去。”
高?跟鞋踩地的声音缓缓停下来,女人折身瞧了一眼背后,把男人招上前几步,压低声音,“你去瞧瞧,药房三号窗口,那个头最高?的男人,看看他拿的什么药,药名记下来告诉我。”
想也知道,能让霍少爷心甘情愿在那规规矩矩排队,也只有乔微有这个本事。
这司机她刚换没多久,是个生面孔,那边排队的窗口拥挤,要看清霍崤之拿的什么药,并不是难事。
她倒要看看,乔微生的到底什么病,叫这些男人一个两个魔怔了似的护着她。
叫人失望的是,司机再回来,一连说了两个名字,都是阵痛类药物。
“就只拿了止痛药没有其他?”
“……还有几个名字,太复杂了,我没能记住。”司机低头抱歉。
女人面无表情上车,就要关门时,司机忽然一拍脑袋,灵光一闪,“对了,我还听到护士核对药单时候说,什么RH2胶囊……”
林可渝原本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又一转念,还是把手?机捞出来,往搜索栏一个一个输入关键字。
上下整整浏览了几遍,网页框里显示的结果,叫林可渝瞪大了眼睛。
护命素……治肿瘤的?
***
除夕这天,乔微凌晨五六点便翻滚着醒过来,额头满头薄汗,胃里好像被人攥着往下坠,疼得火烧火燎。
她摸索着开?灯,在床头的柜子上扣了四五颗止疼片往下吞。
端起杯子,昨夜倒的水已经凉了,犹豫片刻,到底没喝。
乔微裹着睡衣起身,接满一壶水,蹲在厨房等水开。
她体寒,睡了一夜,刚从被窝里出来没一会儿,手?脚便重新冰凉下来,不知哪里传来落地的水声,断断续续,越听越冷。
这几日天亮得晚了,客厅的窗帘半掩着,外面还是黑乎乎一片,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几声鞭炮响。
春节是一年里最具仪式感的节日,平日怎么过不要紧,这时候还是孤身一人,到底是带了几分?寂寥的。
烧沸的水灌了一满杯,乔微小口小口喝完,痛感总算舒缓了些。
她本打算坐一会儿便开?始拉琴,谁知刚坐下,门铃便响起来。
这么早的时间,乔微才听见门铃声,还吓一跳,直到手机也开?始响,瞧见霍崤之的来电显示,她才匆匆踩着拖鞋去开门。
门外的风扑面而来,下一秒,乔微便被搂紧了来人的怀抱里。
他的怀抱夹带着外面凛冽的寒意。
乔微的脸贴着他胸前冰凉的大衣面料上,有些怔神,半晌才轻声问他,“怎么了?”
霍崤之闭着眼睛没有回答,只是手下收得更紧了。
他该怎么说?
说他半夜做了个梦,梦见和乔微牵手走在街头,被人群冲散了,他到处找她、喊她,却怎么都没人应。
场景一换,就是乔微缩在冰凉的手?术台上,无影灯一照,她满脸是泪,哭着喊他,“崤之,崤之……”
声音几乎要把人的心都喊碎了。
那种可怕又绝望的恐惧感侵入肺腑,霍崤之猛地睁眼,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他将下巴紧抵在乔微额头,仿佛只有真真切切将人拥在怀里,感受到温度的时候,一颗心才勉强安定下来。
“崤之?”乔微觉得他有些反常,诧异唤他。
霍崤之听见这一声,只觉得浑身一震。
“你今早怎么了?”
霍崤之摇头。“你再叫叫我。”他小声道,像孩子在撒娇。
“崤之。”
“我还想听。”
“崤之、崤之、崤之。”乔微足足念了三遍,“有没有听够了?”
男人把头埋在她肩膀,声音发闷,絮絮的低语萦绕在乔微耳畔。
“我这两天太高兴了,总感觉自己好像踩在云端上做梦……醒过来你就不在。”
霍崤之从前混惯了,从未想到过,他有一天,也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恨不得将一腔热忱与爱意全部交付到她手?上,盼着她收下,望着她明白。
“我能去哪儿。”
乔微无奈又好笑,抬手拍拍他的背,“外面很冷,我要冻僵了。”
***
乔微之前一直住院,没来得及采购,冰箱里除了药就是药,空荡荡的,想煮个早餐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