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拳一握,违背事实地继续阴狠补充道:“我心里越爽。”
站在一旁的两位仙侍抖了一下。
显然不信的修明神君揽着她的腰,低声一笑道:“为什么这么说?”
怀中艳绝的仙女蔫蔫回答:“你不能这样惯我,谁会像你这样让棋,惯出脾气来,我以后就只能和你玩。”
这话乃是毋庸置疑的实话,但珞姻这么懂事的实话并未得来修明神君一句赞同,他只是抱着她,颇为可惜地低声说:“倒希望你的脾气都由着我惯。”
白璧雕砌的奢华墙面上挂着几幅意境悠然的山水手绘丹青,有几分像荣泽云海的边境处那仿佛只有水墨颜色一望无际的羌芜树林。
珞姻用鼻尖蹭了蹭修明挺直的鼻梁,低头窝进他怀里闷声道:“我明天就要回广烟神殿了,我舍不得你。”
她原本想问他能不能来广烟神殿,但想到凡界上到君主下到平民,所有人的命数与案籍都要在华棠神域里确认行差无误地过一遍,定是件繁琐至极的事情。
坐在修明神君腿上的珞姻上仙,伸手去端案桌上的茶杯,她的话到了嘴边又转成:“广烟神殿和华棠神域之间,我腾云只要半刻钟,我可不可以来看你?”
白玉茶杯自半空漂浮到了修明神君的手里,他一手抱美人,一手端着茶杯,将那茶杯杯口送至红润丹唇边,低头贴着珞姻的耳朵道:“你可以住在这里。”
珞姻上仙回广烟神殿的时候,入目即是三十六位花仙浩浩荡荡长跪在正宫门口,她们色泽鲜艳欲滴的各式繁折长裙,在宫门前的黑石地板上交错着润出了全然纳尽潋滟春景的一笔。
为首的牡丹仙子柳眉微蹙,密布的汗珠已经挂到了额角,却仍然挺直着脊背跪得纹丝不动,可晌午的阳光,却不会因她长得水灵娇嫩又尤其的不经晒就变得比平常要柔和些。
珞姻上仙站在牡丹面前掏出了白绢的手帕,弯腰给她擦干额上的汗滴,但那娇俏可人的眉眼却带着难以诉说的委屈,豆大的泪滴从眼角说掉就掉地接连不断滑了下来。
“上仙....若我们有错,你只要说出来就一定改.....上仙若是走了....我们就跪到你回来....”整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微有苍白,牡丹继续颤声道:“不要一言不发地走掉.....就像.....就像....”
那擦拭泪痕的白绢手帕被她的泪水浸湿,却仿佛只是沾过了清晨牡丹花瓣上剔透晶莹的露珠,馥郁的牡丹暗香传来,珞姻握着手帕答:“你想说,就像三千年多年前,广烟神殿的掌宫主位的初莲神女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牡丹睁着漂亮水灵的眼睛,像是要被扔掉的小猫一样可怜,泪水在眼眶里反复打着转,却硬生生憋着不让它们落下来。
顷刻,便看得珞姻心里横生出负疚的罪恶感,觉得自己怎么他奶奶的这样恶毒,害她这样难过。
“你放心,我不会走。”珞姻上仙指着跟在自己身后嘴里叼着华棠飞鱼的泥巴道:“下次它再乱跑,我就不要它了,这只猫,哪里有我家牡丹一半的漂亮和乖巧。”
泥巴将那只极为名贵的飞鱼松嘴甩在了地上,饱含混账你竟然喜新厌旧的一声喵以后,牡丹可怜巴巴道了声:“上仙......”
珞姻扶起牡丹以后,其余的那些花仙们也顺势站了起来,但长跪宫门说到底是个考验意志的体力活,和充沛体力四字完全无关的花仙们当即倒下了好几位。
一脚踹开正在蹭脚撒娇的泥巴,搂着牡丹的小蛮腰,珞姻上仙痛心疾首道:“你们现在这副娇弱的模样,要怎么去五天后的天帝寿宴献舞?”
来到广烟神殿以后,珞姻上仙很是惊悚地发现,花草树木的生长根本无需花仙们掌控,内营外交的重担又都扛在了树仙们结实的肩膀上——
于是娇柔可人的花仙子每天的任务就是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闲暇的时间唱唱歌跳跳舞,扑点蝴蝶搓些麻将。
虽然众位花仙性格各有特色,譬如离群索居的大梅喜欢在没有人的地方独自吟一些高贵的梅花诗,八面玲珑的大菊喜欢在人很多的地方钻研怎么才能泡出最好的菊花茶,但她们最大的共同爱好却都是古琴丝竹,长袖曼舞。
自掌宫的珞姻上仙来了以后,基本每晚都有或清纯或冶艳的歌舞开宴,珞姻端着酒杯呆呆地坐在最上位,恍然间有种仿佛在人界当了国君,欣赏自己六宫佳丽粉黛绝艺的错觉。
但因着每位花仙都极其想突出自己的特色,她们除却翩然若仙的独舞外,只要是几位一组的舞曲,都跳得乱七八糟惨到难以入目。
而今,果然一提到天帝寿宴的献舞,原本倒下的那些花仙们,就算拼着最后一口气也挣扎着爬了起来。
花仙子们肖想这寿宴乃是为了倾城一舞,但珞姻上仙,却是为了能被赏赐一宝物。
这次的天帝寿宴,琳琅满目的封赏宝物中有个极不起眼的黑匣,旁的仙家可能对它不感一丝兴趣,但荣泽云海的景瑶天女,对那黑匣里的东西,却是肖想已久了。
只要是景瑶天女想要的,就是珞姻上仙会抢的。
然如何才能让再平凡不过的舞曲成为众多仙家期待天帝不得不赏的节目,首要的一点就是选定负有盛名的参与者,那结果便会在开始的时候被定下个大概。
现下参宴的三界高位者都已来齐,想到三界美女榜上位列第一,却一向少有人见的慕挽冥后,珞姻上仙搓着手,分外猥|琐地阴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