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笑容反映了一个人的内心,皓齿明眸其实并不多见,但谢琢玉真?心觉得愿意表露自己灿烂的谢木蓉很开心。
“你?……”她垂眸想了一下,见众人看过来,目光灼灼,似要制止她说出什么狠心话。
谢琢玉只得放弃一腔腹语,唤了谢木蓉一声:“……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谢府没说不要她啊。
众人松了一口气,以谢琢玉所说马首是瞻,纷纷安慰谢木蓉。
期间谢流昌生气到脚步匆乱的跑了出去,被谢庆叫住了:“你?做什么去!”
他停了下来,目露不忍:“我去找那姓李的说理去!”
谢庆听了,一反常态没有阻止,靠在背椅上不再说话。
谢流昌知道他是默认了便又走出门几步路,被去请大夫的谢琢玉堵了个正着。
谢琢玉扶额:“大哥,别添乱了。木蓉她回来了就是好事。”李舷什么的,只要人不过来,难道你?还要大老远跑过去给人一顿胖揍?
谢流昌紧眉,他憋屈道:“他,他就不是个男人!”怎么能放纵妾室侮辱自己的妻子,而且还听信谗言,险些就将腹中怀着孩子的谢木蓉给……
他泄了气,烦躁的蹲了下来,抱着头懊懊悔道:“如果我在那个时候,我阻拦她去京城就好了……”
北山山寺,谢木蓉给李舷下了药,与他云雨之欢的时候,他就应该和谢琢玉一起冲进去,将两人分开!
他就不信了,谢木蓉不肯回家!就算失了清白之身又如何,府里?又不是养不起她一个女子!
谢琢玉将老大夫请进屋内,几人中,谢庆被张姨娘推了出来。只有张姨娘和邱点酥留在屋内。
谢庆拨弄着手?里?前不久张姨娘去寺里?求来的平安珠串,看向蹲在屋檐下的大儿子。
谢琢玉转身关上门,就听到脚边上谢流昌的话,她转身后表情就不自觉有些?粲然。她在谢庆和谢流昌中间站立,以瞭望之姿看向木蓉院敞开的院门,以及远处更多的亭台水榭。
她赫然道:“若真是那样,也许我们不会后悔,但谢木蓉一定会的。”
谢琢玉摇头,不知如何说才好。这只是她的一种直觉,她觉得谢木蓉其实和她们一样,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谢流昌支起手?臂,拾了手?边碎石砸了出去,散落在空地上。他说:“道理我们都懂,可是……做不做就是另外一码事了。我只是不想后悔。”
谢庆微微颔首,谢琢玉这时想到谢木蓉说的她刺烂了李舷的命根子。
“你?们说,李舷会来找谢木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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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过了一番柳絮飘白,疑似白头。
谢木蓉从春寒中醒来,小院的大门自她住进来便从未关上过,邱点酥在她的小榻边搬了个小墩在绣花,时不时帮她掖掖被子。
张姨娘蹑手?蹑脚的抱着襁褓进?来,又将其放到了小榻边一架谢琢玉做的摇篮床中。
她没有拒绝邱点酥的好意,嫣然地朝着她点头,然后问张姨娘:“孩子睡着了吗?”
张姨娘走了过来,俯身想替她关上窗户:“睡着了。你?说这娃儿怎么这么乖呢,都不哭的。”
谢木蓉摇摇头,制止了她关窗。她杵着手?坐起来,张姨娘赶忙扶她。
“不哭才好,哭了怪叫人心疼的。”她笑笑,又看向窗外,清扫着灰尘的下人们正在地上撒上水。
张姨娘却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有些?凉的额头,给她用帕子擦了擦汗:“嗐,知道哭的娃儿才惹人疼啊。你?这孩子,也是苦了你?了。”
谢木蓉但笑不语。她回到谢府的这段日子,总是昏沉不醒,或是晚上闹了热病和湿热,醒的日子反倒比睡着的少了。
她就跟知道什么似的,只要醒着就一定要开窗户,又让人开了房门院门。
邱点酥和张姨娘照顾她许多日,经过观察都以为她是在侯府被关的捂出了心病,所以才这样的。
吃过午食,几个人昏昏欲睡,谢木蓉因得早上卧了一清早,显得精神些?。她让张姨娘去床上歇息,又让邱点酥坐到榻上来。
“哒……哒、哒。”
脚步声由远及近,是男子出门时常穿的硬底布靴的踩脚声。
前头谢流昌去了隔壁莫城参加品画大会,还未归家,谢庆又行动不便。
想来也只有是谢琢玉来了。
谢木蓉饶有兴致的想着,然后看向外屋。
进?门来的谢琢玉放轻了脚步,待看见榻上伏案浅眠的邱点酥时,她柔柔放下脚,踱步进?屋。
谢木蓉看向她,眼睛发亮,熠熠生辉,语气轻佻:“他来了是不是?”
谢琢玉一怔,有些?迟疑道:“……是的,他来了。”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会从京城南下?你?不是逃出来的吗?”
“是啊,我怎么会知道呢。”谢木蓉低头,以手掩唇,哧哧一笑。
柳絮飘飞的季节,落到行人头上、肩上,疑似白头。谁又忍心,将其扑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