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琢玉往下瞄了一眼她手?中自己?的发尾,不动声色将?长发抽出,宽慰她道?:“并未,姨娘有姨娘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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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带着张姨娘离府,实属是?她被逼急了。
后来谢流昌亲自来请姨娘回去,说了好一通冠冕堂皇的话。
“父王身边这么多年只有姨娘一人,望姨娘记得父王的好,莫忘了二弟还是?王府的二公子。”
谢琢玉那日出门,回来的晚了。
听到张姨娘说谢流昌来师父府上找她们回去的事,谢琢玉气得掰断了两根手?臂粗的松木。她骂骂咧咧一下午,最后被老衣农赶去厨房砍了一晚上柴火。
她在府里盯了几日,发现谢流昌都是?在她走后才来的。“真是?好算计!!”
“琢玉,要不咱们回去吧?”
“你看,你父王终究是?你亲父。你大?哥今日在跟着夫子学习科考的内容,你不是?说了你要考功名?吗?要不……”
谢琢玉暴起,猛锤了一下饭桌,把?老衣农和张姨娘吓一大?跳。
“要回你回,我不回去!”她说完便跑了,在怡春阁躲了几天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张姨娘早已满心欢喜的收拾了行?李回了那窄小的院子,为那对父子嘘寒问暖。
谢琢玉怒其不争,满心沉郁。
师父出乎意?料管她这闲事,劝她道?:“那日你走后,谢王爷亲自到了府上请你姨娘回去。”
“所以她就回去了?!”谢琢玉红着眼睛,忍者没哭出来,她实在不知该拿姨娘怎么办了。
老衣农叹了一口气,道?:“她欢喜她的,你不回去那就不去。”
“好。”
如此,谢琢玉每月便会拿些银钱给老管家。这是?她攒下来的私钱,希望谢庆和谢流昌能够善待张姨娘。
谢流昌和谢庆挟她回家的算盘落空,先后到义父家骚扰她。她烦不胜烦,最后一气之下搬到了怡春阁与月瑶隔房同住。
再后来,姨娘也来了。
劝她:“琢玉,他是?你父王,你大?哥,是?你我以后的依靠啊!”
谢琢玉冷心冷清,满腔母女深情的心思早就冷了。她虽是?笑?着却比哭还难看。
张姨娘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其他人说起“谢二郎如何惊才风逸,毓秀兰芝”,她原以为一介女子又?如何惊艳众人,没想到竟是?真的。
“姨娘这话说的。儿已长大?,在外应酬奔波本是?男儿家的担当,怎么能靠着父兄吃软饭。”她笑?着,气派风度,不假人间少年郎。
她锦衣皓齿,莞尔便是?一出心计。争锋时拨乱算盘间,执掌十六行?生意?。沉毅时专心雕刻,静若温玉。
张姨娘心如乱麻,坐如针毡。她倏地站了起来,欲走三两步,忽然又?想起老爷吩咐她的事情。
于是?在谢琢玉颇具意?味的注视下飞快地说道?:“你父王让你明日将?大?公子一同带去邱县令府上吃席,还有你三妹也一道?去。”
她走得飞快,被谢琢玉大?步上前堵在房门口。
谢琢玉皱眉,不悦道?:“邱文章请了谢流昌和谢木蓉?我怎么不知道??”
张姨娘不敢正眼瞧她,羞红着面,懦懦道?:“王爷说你有本事考功名?,自然有将?你大?哥带去祝宴的本事。”
“还有你小妹将?及笄,近几年乖顺娴淑,性子也收敛了不少。王爷让你带她去才子家宴上认认人,若是?能相个夫婿就如意?了。”
她低着头?,飞快说完后紧闭双眼,她怕自己?的亲子耻她!
静默不到半盏茶功夫,就听谢琢玉嗤笑?一声。
她手?指把?玩着腰间一枚紫玉,袍袖风流放荡,宽衣落了半敞内裳出来,不羁不浪。
里里外外的衣物都是?张姨娘见也没见过的料子和绣花,“琢玉不喜思虑行?装外貌,就像她父王一样?。这两年来,是?谁为她打理衣物?”张姨娘看得心若擂鼓,慌乱难堪。
“他们倒打的一手?好算计!邱文章宴请才子为的就是?琼林宴相公子,他们一个去出风头?,一个去相公子。”
“若是?出了事,丢的可?是?我的脸!”
“呵!”
谢琢玉拂掌“啪~啪~啪——”,嘲弄之意?被张姨娘听个明白。
她心惊谢琢玉直唤县令大?人的名?讳,又?不隐藏自己?话语中的讥讽,竟然大?逆不道?骂她的亲父兄!
她欲善言,被谢琢玉一个冷若冰霜的强硬眼神堵了回去,心里惊骇如见虚海涛浪。
“你告诉他们,去可?以,出了岔子别怪我和他们撇清关系。要知道?,当初他谢庆将?我请回来,为的是?我这功名?的身份,姨娘也不想我堂堂一秀才被人说三道?四吧?”
她比张姨娘高,随了父兄都是?大?高个儿。
她此时俯身在张姨娘耳畔说话,表情温润如玉,笑?若夏菊,灿若旭阳。
却让张姨娘更加仓皇,狼狈逃离。
见她离开,谢琢玉收敛了形迹。看见自己?外跑松散顺手?便揽上,她沉思片刻去了书房。
夜深人静之时,书房最后一盏油灯这才灭去。桌上留了数张宣纸,密密麻麻皆是?她近日生意?所获心得。
一把?小刻刀放于木盒中,木屑被收拾齐整放在桌角。一如当出她忘了收拾时,张姨娘替她收捡的模样?。
只不过,如今只有她一人记得收拾己?物,再无人半夜点灯,为她做好吃的糯米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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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我想吃你亲手?做的糯米糕~”
“欸,吾儿想吃,姨娘去给你做。”
作者有话要说:注:四方步:比喻为斯斯文文的,大而慢的步子。这里谢琢玉受老程牙教导教她如何走官步,体现读书人的气韵。(借用隐射,若用的不对,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