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呢玩笑呢。”
“我说的是事实!”程伊无奈。但突然一点也不想开玩笑,维护感汹涌。
飘动的裙摆间,五指顺着步动,穿//插进了他的指缝。也不知道是谁先挨上的谁,就这么自然而然地牵在了一起,唇角翘高,嘴上与众人笑闹,口中悄悄塞了颗怪味糖果?。
“不能说了不能说了,有人要生气?了。”
“不会之前他们退群是我们玩笑开过了吧。”
“有可能哦……”
“你看程伊那脸臭的!不会要退群吧?下次就不来了?”
恋爱中的人好敏感,经调侃承受能力都弱了不少。
“哪有啦!也就一般臭。”程伊努力挤出矫情的笑脸,掩饰自己,回以幽默。
下一秒,十指扣得更紧了。
*
祁深洲钓鱼果然很熟练,装杆挂饵麻利得很,程伊抢了两张带扶手的椅子,完全不顾忌身后的调侃,与他坐在了一起。
“你能钓上鱼来吗?”程伊好奇。
“不知道,看运气?。有时候一天钓不上来一条也很正常,”他看向她的鱼竿,“你要不要跟我换一根?”
“不要,我对钓鱼不感兴趣。”
“程伊刚还是说就呆一小时,一小时没鱼就走,你一来,她就不走了。”
“程伊都不参与我们钓鱼,学弟,下次你跟我们一起。”
“拉他进群啊。”
“就是,程伊真的是……男朋友是校友居然还藏着掖着,不早点给我们旺旺人//丁。”
程伊但笑不语,没理他们。
倒是祁深洲等了等,看她没动作,低声问:“怎么,有顾忌?”
“啊?”
祁深洲声音很低,但耐不住大家钓鱼挨得近,耳朵竖得高,“程伊不肯拉,我来拉,来,学弟扫个微信,下次有事好照顾。”
祁深洲友好与那统计学的学长点头,打开手?机前睨她一眼。
程伊讶异,“不是你说你不想加群的吗?”这么忙,这么多应酬,哪有功夫搞这种社交。
扫码成功,滴的一声。祁深洲松了口气,“是么……”
“你想什么呢!”程伊推他,“阴阳怪气的。”
“以为又哪里不方便呗……”他故意道。
“完了,我想念之前闷声的祁深洲了。”她送他记白眼,扭身同他保持距离,“没追到的时候还不会呛我。”
他笑意加深,“那我不说了。”
程伊想装生气?,没憋住,痴痴笑了出来。
细细想来,加群确有诸多不便。一,开程伊情//色玩笑彻底不便了,二,如果?两人某日关系崩析,群内好友自然尴尬。但这些后顾之忧尚还干扰不到快乐的钓鱼时刻,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在群里刷图打趣,恍有当年的热闹盛景。
程伊太开心?了,三五好友,一个爱人,人生太圆满了。
最后大家闹得她,不让她住湖新湾房间,哄她体验室外睡帐篷,她如烈酒上头,欣然同意。
当然,进度条再往前拉一拉,程伊还迎来一件喜事,以至于她和祁深洲搭帐篷的时候都在哼歌。
非知名博主陈真心?使用初级钓鱼竿,漫不经心,不抱有期待地钓上了条小鱼。只是,没来不及昭告天下,就听白梦轩说,“真好,快点,拍张照,然后放生。”
“为什么!”
“这是鲤鱼!”
那边取笑上了,“快来看!程伊钓上了!哈哈哈,居然是鲤鱼。只能看看。”
“为什么?鲤鱼不能吃吗?”程伊不解,她一直吃鲤鱼的啊。
“鲤鱼跳龙门,没听过吗?”白梦轩灌了口酒,赶紧掏手机拍照,无意识嘀咕,“我们陈真心?钓上鲤鱼了,看来今年是能旺一波数据。”
她赶紧收杆,不肯放生,小心翼翼地搁进水捅,护住它?,“菜场里卖的鲤鱼不是钓上来的?”
白梦轩:“这是你钓上来的,关乎到你的运势。”
她见大家都劝她放生,向祁深洲投去可怜巴巴的眼神。他好笑,无奈摊手?,“我第一次钓上鲤鱼也被人这么劝,你们这里人好像都讲究这个。”
最后当然是放生了。
S市本地人确实迷信运势,好汉水果店现在还供灶王爷。程伊耳濡目染,也有一点点迷信运势,尽管嘴上喊科学至上,毕竟是靠运势走职场的人,有没有金主爸爸,含金量多高的金主爸爸,有时候就靠那么一点点“幸运。”
程伊套好她这处的帐篷支架,叫了声祁深洲,“喂!你知道我最近签了个大合同吗?卖身五年!”她伸出五指,像是被讹了。
“‘白日梦’?”
这三个字乍然一出,程伊差点以为他在笑她做梦,“BN!耳熟吗?”
祁深洲眉头轻皱,“签的什么约?”
“……”程伊心?情陡然低落,“资本家不都那套儿吗?还能是什么?”
看他反应,应是不知,害她白欢喜一场。
凭文字能量吸引来的,更该高兴的,程伊却隐隐遗憾自己不是关系户。似乎是这样的,她一直在凭实力?颤颤巍巍,小心翼翼。高中是文科尖子生,作文?作为模板挨个班传阅,小有天赋,后天也很努力,但最后同班成绩平平的两个同学同被top级学校录取,大幅稀释了她的喜悦度与成就感。
其中细节不便赘述,到后来,那两个同学顺顺利利镀金回归,风风光光,去年学校百年庆,其中一个女生还被邀请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为学弟学妹做讲座。反观程伊,凭自己的双手?和大脑摸爬滚打,想被暗箱一下,却被告知还是实力?,心?底冒出深深遗憾——一种作为如此社会制度下,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无力?感。
“程伊,你现在挣多少钱。”祁深洲作罢手中动作,表情严肃。
“干嘛……”突然问这个干嘛,有点直接。
“我只是觉得……”祁深洲瘪下气?,摆摆手?,朝小树林里走,状态烦躁,“我抽根烟。”
程伊莫名其妙被甩在原地,傻掉了。
这男人变化?也太大了?
祁深洲回来时,程伊手?上的烟刚燃了一半,看她吞云吐雾,眉心?紧拧,“你们自媒体圈是不是都抽烟。”
“镜头外大部分都抽。”程伊咽了小口唾沫,轻浮地冲他响舌,“搞创作跟你们搞钱的一样,压力?很大的。”
祁深洲插兜,站了会,但她的烟燃得很慢,好会也没抽完,“戒了吧。”
程伊白他一眼,“你呢?”
“一起。”
“放屁。”
程伊不搭理他。要他戒烟,以前爱得特别浓烈的时候都做不到,何况现在,时间和社会理性都把感情稀释掉大半了。
“我说真的,”他上前,与她蹲在一处,裤脚上滑,凉凉的草尖戳上裸//露的脚踝,他夺过她的烟,嘬去最后一口,用力拧熄在泥地中,“程伊,这根结束,我们一起戒烟。”
“干嘛,备孕啊。”她好笑,突然说什么戒烟,她根本戒不掉。试过一阵子,毕竟吸烟对皮肤伤害太大了,只是戒烟的时候,她咬坏了三个笔头,夹着笔就往嘴里塞,牙口倒是磨得不错,烟一点没戒掉。
“可以啊。”祁深洲笑得很厉害,整个人都在抖,眼角的岁月痕迹一路深碾,在程伊心?里膈下点悲伤来。
她无语,“笑屁的。”
他收敛笑意,拉过她的手?,“备孕先结婚。”
树林里只有一盏灯,程伊怕虫,就没点灯,此刻祁深洲背身,侧面被灯光逮住,映出肃穆之感,程伊真生了他要求婚的错觉,接他话茬,“结婚要有戒指。”
“陈真心?,你自己在微博说的,戒指是商业骗局。”
“那你搞商的不更应该用戒指来骗我吗?”
祁深洲语塞,起身拍口袋,像模像样找起来,程伊完全没信,当他是在演戏,递出只手来讽刺地等。直到温热的戒圈沿着指甲盖一路向内,箍住了无名指。
她不可思议看它?闪闪发光,对光比照,只是光太刺眼了,顺着指缝刺进眼睛,刺得掉下眼泪,“哪来的?”
祁深洲想开个玩笑,但随着程伊坠珠般的眼泪,语调也跟着郑重,“我一直带着。”
夜深了,虫鸣都歇了声。
空气中呼吸粗重,擦来撞去,谁都没先开口。
程伊当时要情侣戒指,也是预感到感情的悲剧走向,抱着他和好,说要买戒指。
他问她,你想好了?
她翻白眼,你想哪儿去了?我说的就是情侣对戒,不是那种意思的戒指。
祁深洲奇怪,戒指的款式有差别?
程伊也不知道,本就是心血来潮说的,便扯道,是啊,情侣对戒就是素戒,结婚的那种要有钻石的。
眼泪径直滴在小石头上,它?却溢发耀眼起来。
程伊的泪流到停不下来,唇抖得不像样,“什么时候买的?”
祁深洲看她哭,一时失神,“忘了。”
“应该是聚餐完,经过一楼商场柜台,买的,当时喝多了,不记得了,摸到的时候已经过了退货时效。”他摩挲钻石,谎言到底是谎言,美得让他都上当了,“够大吗?”
“……”程伊指着这颗钻好笑,眼角一弯,眼泪疯狂成三道,挤出眼眶,“这在女明星眼里就是碎钻!不值钱的!估计就一克拉。”
“那我再买一个。”
她扑进他怀里,膝盖陷在泥里,蹭着他肩头,摇头。“不要,我就要这个。”
*
遍寻脑海,人生有太多个爱过的瞬间。
过马路,听情歌,灯光起,霓虹闪,总有爱人片段飘过。程伊当然遇见?过浪漫的男人,但你不爱的人,浪漫就只是形式浪漫,所有的鲜花红酒灯光音乐皆是刻在约会刻度上的精致,无甚意义。但爱的人,扫来一记眼神,都是万马千军挞伐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写过落点这么平的文,明明不习惯续日常,但还是写哭了,感动。
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