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熄徒劳地蹬了蹬小短腿,仰头看过去,目光哀怨:又怎么了?
楼慎仪若有所思道:“我不和异性睡。”
所以?
褚熄保持原姿势,后仰着看楼慎仪。
楼慎仪两只手放在他咯吱窝下,把他举起:“小胖是公猫还是母猫?”
唉??
唉!!
褚熄反应过来,浑身炸毛,如临大敌,挣扎着想要遮住自己。
但一只猫的力量,怎么可能敌得过一个身强力壮的人类。重力作用下,褚熄无法蜷缩,整个猫躯像一块布一样坦荡荡地平摊开来,他的挣扎,只是让楼慎仪看得更加明白。
楼慎仪的目光淡淡掠过,颇为平静地评价:“原来是公猫。”
这声评价就像一阵飓风,卷跑了褚熄遮羞的布。
如果他现在是个人,他觉得自己一定会跳江。
褚熄羞愤欲死,炸开的毛有气无力地服帖下来。他脑中轰鸣而混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到了床上。
他目光呆滞,背影萧瑟,夹着后腿歪七歪八走了几步,最后倒在枕头边,猫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撞着枕头,企图用枕头撞死自己。
楼慎仪以为褚熄在玩,把还在撞枕头的小猫捉到旁边柔软的褥子上,蹙眉道:“快睡。”
燃烧的烛火被掌风熄灭,房间重回黑暗,一缕轻纱般的月光顺着窗泼洒进来。
褚熄在黑暗中照样可以正常视物,他一扭头就看见楼慎仪正将解下的蹀躞放到桌上。
楼慎仪衣衫敞开,露出单薄的白色单衣,隐约勾勒出肌肉起伏的线条。
褚熄错开眼神,侧躺下来,缓缓伸展四肢,把脑袋搁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才进入梦乡。
这一夜并不踏实。睡前刺激太多,褚熄做了个相当混乱的梦。梦的前半截是许多看不清脸的人在围观他的猫蛋蛋,梦的后半截是各种各样的肌肉,腹肌胸肌肱二头肌……
是以第二天被吵醒时,褚熄看着江月明在他面前放大的脸,满脑子还是飘来飘去的猫蛋蛋和肌肉。
江月明语气异常焦急,举着他晃了晃:“楼慎仪去哪了?小胖你怎么还在睡?”
褚熄迷迷糊糊地摇了摇脑袋,又闭上眼睛。
江月明更用力地晃他:“别睡!都下午了!”
褚熄耳朵抖了抖,捕捉到关键词。
楼慎仪不见了?他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
褚熄唰得睁开眼睛,彻底醒了。
午后的阳光洒满室内,漂浮在空气中的灰尘镀上一层金色。房间里布置照旧,只是属于楼慎仪的东西都不见了。床褥十分整洁,既像楼慎仪睡醒铺好床走了,又像根本就没人来过。
江月明语气茫然:“楼慎仪一整天没露面,我去徐家也没看到他,他去哪了?”
褚熄同样茫然。
江月明把他放下,摇了摇头:“算了,你一只猫又知道什么。我想想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褚熄从床上跳下,路过用手揉着太阳穴的江月明,沿房间四周走了一圈,努力追寻楼慎仪的气息。
这具猫的躯壳削弱了他的大半实力,褚熄调动不了多少灵力,只得开启灵视,好不容易才捕捉到楼慎仪残留的灵息。
这股灵息断断续续,褚熄沿着它走,绕了一圈,跳上桌,走到一块被轻纱遮住的铜镜前。
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这个房间发生过的一切。
早起的少年穿好衣服,铺床,每个角落都很仔细地抚平。铺床时枕头边蜷缩的猫咪翻了个身,他弯下腰,捻走掉落在猫咪身上的脏东西,而后拿起桌子上的佩剑。他本来要往门口走,不知为何,忽然转身,大步朝这边走来,面色凝重,掀起罩在铜镜上的薄纱。
灵视·昨日重现!
褚熄大口呼气,切断灵视。
不对劲!这个镜子不对劲!
“这里为什么用纱布罩着?”
不知何时走过来的江月明站在他身前,好奇地挑起纱布。
褚熄制止不及,眼睁睁看着江月明的表情由好奇变得可怖,两只眼睛慢慢失去神采。
“咚!”
江月明像是被抽去灵魂的木偶,僵硬地倒在地上。
褚熄身后阴风阵阵,寒毛根根竖起。
冥冥中一种无形的力量强迫他转身。
他被迫屈服,一点点扭头。
镜子表面十分模糊,像是许久未擦一样,但逐渐变得清晰。镜子里的世界有一层淡淡的黄,就像电影里回忆影像的滤镜,他渐渐看到整个房间的样子,也看到了镜子里的猫咪。
是只浑圆可爱的短腿小白猫,头顶的毛却非常稀疏,看上去可爱中带点滑稽。
但褚熄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的秃头上。
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张嘴叫了一下,样子十分慵懒,似乎就是一只正常的小猫。
他目光慢慢上移,对上一双幽深而冷漠的眼睛。
他的意识如同轻烟般升腾起来,褚熄看见自己和江月明一样,僵硬地倒在镜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