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传太医!”,寄霜撕心裂肺地喊道。
钟粹宫后殿霎时一片兵荒马乱,迅速动起来。
寄霜寄雪连滚带爬地爬到贵妃身前,寄雪扶着她,颤着手为她拭去唇畔的鲜血,泪流不止:“主子,您坚持住,太医一会儿便来了。”
寄霜心痛而懊悔,哽咽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就不该同主子说这些。”
她又连连起身:“奴才这就去请皇上,主子,您坚持住!”
贵妃呕出一口血来,反倒觉得心中舒畅不少,她拉住寄霜,虚声道:“不许去。”
“主子!”,寄霜悲愤而哀其不争地看着贵妃。
贵妃奋力挽起一抹笑来:“这口血吐出来,我?反倒觉得好多了,或许还是因祸得福。”
寄霜和寄雪一怔,寄霜连忙问道:“真的吗?”
贵妃轻轻点头?,她柔声道:“让太医来瞧瞧便好,这大好的年节因为这种?事去请皇上,没得冲撞了皇上。”
见此时贵妃还在?为皇上考虑,寄霜不免哀切道:“主子,您就是太善良了……”
就是太善良了才不懂得去争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一心向着皇后,最后被她害了一生。
贵妃轻轻一哂,善良么?,或许吧,可是天然的,因为她的性子,她自幼所?受的教育,有些事她真的做不到。
寄霜咬牙恨恨道:“就算不去请皇上,也要将此事上报皇上才是,皇后伪善恶毒害您至此,咱们必定要让世?人看清她的真面?目!她不配为后!”
贵妃沉默片刻,她轻轻抬眸看向寄霜,轻声道:“不,此事或许并非皇后所?为。”
话音落下,寄霜霎时错愕而不可置信地看着贵妃:“主子?!”
贵妃轻叹:“你也说了此事是何?人所?为。”
寄霜难以置信地看着贵妃:“可是她是长春宫的大宫女,更是富察府的家下女子出身,若非皇后示意,她怎敢做出此等胆大包天之事?!”
贵妃沉默下去,但是这些年与皇后相处的一幕幕缓缓从她的脑海中浮现,最后定格在?如今,在?后宫对她这钟粹宫避之不及的时候,皇后却还是时常亲自来看她,似乎半点都不怕过了病气去。
她略显苦涩地阖眸。
皇后啊……
贵妃轻叹一声,声音浅而淡,仿佛下一刻便会飘散而去:“与皇后相处十?数年,我?相信她的人品。”
“真的有人能十?数年如一日地伪装着,没有丝毫纰漏吗?”,贵妃看向神色悲切而不忿地寄霜和寄雪,像是在?问她们,也像是在?问自已?。
“甚至如今我?已是这般模样,皇后却还能记着我?,时时来钟粹宫看望我?。”
寄霜和寄雪皆是一怔。
沉默片刻,寄霜忽的道:“或许是她心虚了!又或许她只是想表现自已?的贤德。”
贵妃一哂:“那你们瞧瞧纯妃和嘉妃,自上次后可还来过我?这钟粹宫?”
后宫中谁不懂得明哲保身趋利避害的道理,都生怕沾染了她的病气甚至是不详,除了皇后和柔惠,谁还愿意时时来她的钟粹宫。
寄霜和寄雪又是一滞,寄霜心有不甘:“可是事实如此,难道还能有假吗?”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这后宫中素来如此。”,贵妃似笑似讽。
见贵妃竟当真如此信任皇后,寄霜又急又恼:“就算不是皇后主使,可那是她带入王府的家下女子,她难道真的不知其所?为吗?皇后依旧有放纵之罪!”
贵妃一怔。
见此,寄霜再度跪下,声音哀切而悲愤:“就算并非皇后所?为,可是因为她御下不严放之任之,才害得您难以有孕甚至加重您的病体,让您日益虚弱,她们手段歹毒狠辣至此,主子,您怎能心软放过她们!”
难以有孕,日益虚弱……
这八个字犹如一记重锤锤在?贵妃心上,她霎时捂住胸口,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主子!”,寄霜膝行向前,与寄雪一同扶住她。
寄雪连连看向殿外,扬声道:“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来!”
恰恰此时,殿外也有人扬声通禀:“寄霜姐姐,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一听太医来了,寄霜寄雪也顾不上其他,寄雪连连走到外间去迎太医。
贵妃握住寄霜的手,寄霜霎时看着她,柔声道:“主子,太医来了,您别太担心,您不会有事的。”
贵妃轻轻点头?,说的却并非此事:“这件事再容我?想想,你和寄雪暂且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更不能擅自禀报皇上,知道吗!”,说到最后,贵妃甚至用力握住寄霜的手。
寄霜一滞,压低了声音:“主子!”
“此事必须听本宫的,知道吗?”,贵妃看着寄霜,坚定道。
贵妃连自称都用上了,寄霜闻言便知她的决心,一时又急又气,奈何?寄雪已然带着太医进?殿,贵妃又这般坚定地看着她,她咬咬牙,到底应了:“奴才知道了。”
贵妃这才松了口气,脱力倒在?迎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