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绾月一行人到达陵州时,已是离开洛川的十?天后。
从洛川到陵州正常情况下,原需要半个月。她为了能早点见到萧熠之,马不停蹄,风雨兼程,这才提前?到了。
一路走来,越靠近陵州人烟越是稀少。她在半道上听人说,陵州的瘟疫怪病,染一个死一个,如今陵州城不许进也不许出,里边恐怖得?就像一座鬼城。
那些人得知他们要往陵州去后,皆是惊恐地盯了他?们一行人半晌,好意劝道:各位就算是想死,也可找别的法?子,没必要非得?得?瘟疫,听说染上瘟疫的人死时七窍流血,饶是生前?再英俊貌美,到时也是吓人得很。
寻常的百姓,不知道内幕,听风就是雨,说出这样的话也在情理之中。安绾月无心?与他们争辩,但听了他?们的话,心?下却愈发不安。
她在离开洛川前?已把矿脉被冲毁,污染了水源之事都告诉了安承泽,安承泽应已派人通知萧熠之了。
可据这些百姓所言,陵州的情况依旧不妙,难不成那矿毒比瘟疫还要难解,如果没有救治的办法?,那陵州便会有越来越多的百姓死于毒发,而?萧熠之也饮了被矿毒污染的水……
安绾月不敢继续想象。
黄昏时分,她骑着一匹棕色的马,在两名护卫们的陪同下,抵达至陵州城外。
陵州城,城门紧闭。一群官兵,用白布蒙着脸,只露出了眼睛,在城墙上下严阵以待。
安绾月与那两名护卫在他们的注视下下了马,缓步往城门靠近,一守门的士兵立即拦住了他?们道:“上头有令,闲杂人等暂停进城。”
安绾月拿出了安承泽给她的令牌,清声道:“当今圣上令牌在此,请速开城门。”
那士兵见了令牌,不敢怠慢,忙命人去通报城门守将。
城门守将赶来验了令牌后,这才通知放行。
宽敞的大道上人烟冷落,店门紧闭,在晚秋夕阳的映射下,露出了令人寒心?的颓色。她自街上走过,想起了在这里发生过的事,还有那些无辜死去的百姓,心?里涌起了一种悲凉。
萧熠之现住在陵州府衙。
她在士兵的带领下,畅通无阻地来到府衙后,未见着萧熠之,反而?先?看到了萧熠之身旁的阿庆。
阿庆穿了身皂色的圆领袍,有些不安地在檐下徘徊。跟离开洛川时相比,他?瘦了极大一圈,精神也不太好。可一见到她,阿庆就连忙上前?来,向她拱手行礼:“安姑娘。”
“阿庆,将军呢?”安绾月问。
阿庆躲闪着她的眼神,欲语不敢语。好一会,他?才瞟了眼身后的屋子,低声道:“将军在里边。”
安绾月见了阿庆这模样,原本忐忑的心?蓦然一沉:“你?怎么这样的表情,熠之他?不好吗?”
阿庆吞吞吐吐,不敢回她。
他?这样子,更让安绾月认定萧熠之出了事。鼻子一酸,她忍住了泪,直往萧熠之住的屋子走去。
他?向来是那么喜欢光的人,可如今,萧熠之的屋子里却只点了两盏油灯。
卧床外,重重纱幔垂下,遮挡住了床上的情况。
她感觉到床上有人,缓步地向前?走进。
里边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咳嗽:“阿庆,是你吗?”
是萧熠之的声音,她千里迢迢,披星戴月来到陵州,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可他的声音怎那般有气无力,奄奄一息。
安绾月嗫嚅了下双唇,温柔地唤道:“熠之,是我”。
听到这四个字,里边的人忽激烈地咳嗽了起来,安绾月赶紧掀开了纱幔,冲了进去。
萧熠之躺在床上,她看不太清他?的脸,却能看到他那双星子似的眼睛隐隐泛着的光。
安绾月心?里一恸,走了过去,眼泪霎时簌簌而?下:“熠之,你?怎么了?”
萧熠之轻摇了下头,替她拭了拭脸上的泪道:“我?没事。”
“没事你?为什么要躺着?你?为什么不站起来?”她哽咽道。
萧熠之没有回答,目光流连又深深地看着她道:“月儿,你?还记不记得我?离开洛川时,问你的那个问题?”
安绾月连忙点头:“熠之,我?愿意嫁给你?!一直以来,我?都愿意嫁给你?。”
“真的?”
“是。”安绾月肯定地道:“你?赶快好起来。等你?好了,我?们立刻就成亲,我?再也不离开你?,也不惹你生气……我还要跟你?生孩子……你想生几个就生几个……”
“你?不后悔?”
“我?后悔没有早点遇见你?,没有早点嫁给你?……”安绾月边说边想起了和?萧熠之经历的点点滴滴,早已泣不成声。
萧熠之再也憋不住了,一下子坐了起来,把安绾月拥进怀里道:“好,不哭,不哭,月儿乖……我知道你?的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