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
“嗯……您没有觉得,有什么没完成的?事体么?”
“巩固繁荣,侵略远洋。”
郁暖觉得头都要裂了,一抬头却见他如寒星的?眼眸隐隐含笑,便知自己被耍了。
她从他怀里?慢吞吞爬出来,背过身去,却听他在自己耳畔酥麻低沉道?:“那么,郁姑娘,愿不愿意嫁给朕?”
郁暖顿了顿,不理?睬他,却忍不住听见自己的?声音道:“那我勉为其难答应你了。”
第一次成亲,面和心不和?,她对他只有恐惧和抵触,只想着偏安一隅,安心等死。
第二次成亲,她离开了他,从此不知所踪。他独自一人看着烛泪流干,夜半无言至天明。
第三次成亲,他们却并没有请人,也没有繁重的?礼仪和?饰品,也不曾昭告天下。天地寂静昏暗,只有他们二人相守相伴,便很好了。
她穿着红色的嫁衣,被皇帝牵着手,走到了空寂无人的月下。
明朗的?月色洒在她苍白的面容上,郁暖对他弯弯眉眼,笑得像个小仙子。这是她最本来的模样,柔和?绵软,却也带着些许的棱角和?俏皮。
他们寂静无声的对拜,抬起头时,郁暖的?眼里有些泪水,凝而?未坠。
皇帝知晓她身子羸弱,把她打横抱起,郁暖却轻声告诉他:“陛下,其实在您出征归来那日,我便仿佛甚么都想起来了。”
他微微一笑:“朕知晓。”
郁暖睁大眼睛,柔声道:“您……知道么?我没有告诉您啊。”
皇帝并没有说话。
郁暖不明白他说的是甚么。
他们一步步走回寝宫,却因着皇帝的?吩咐,就连回廊处都无人,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余他们二人而已。
郁暖道?:“可是,我也不晓得,我为什么会突然记起这些。这也太玄了些,我自己都弄不懂。”
她觉得,自己虽脱离了剧情的?掌控,却仍旧像是没有逃脱摆布。
可这或许,只是错觉罢?
郁暖想了想,认同了这只是错觉的?想法,毕竟剧情都走完了,她也没有被摆布的?价值了。她的身上,也并没有更珍贵的?东西了。
她伸出手,轻轻触碰了男人夜色中的?面颊。
虽只能看见?一点轮廓,却能感觉出,那是挺拔而?优雅的?,很少有男人能这样俊美,恰恰好好符合她的心意,勾得她心底痒痒。
其实,第一次见面时,她便有些渴望的?。只是那种感觉很隐秘,郁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从何而?来。
皇帝弧度优美的下颌,在月色下有些神秘莫测,而?男人似笑的?唇角,却让郁暖有些茫然起来。
她很认真的?解释道?:“那日,有个声音,像是从远方的天际传来似的?,他告诉我一切都结束了,又带我看了很多很多个类似的世?界。”
“我祈求那位仙人,让他使我留在这里?,他很快便答应了。只是告诉我,不能叫我再妨碍您,有些事物,我亦不能再留着。”
但……
若那个声音,真的?是个仙人,真的?是甚么高人大能,为何算不出,她会被米琪娅公主救下呢?
毕竟她被放下的?时机,实在太巧妙了些,而?她的喉咙甚至莫名?痊愈到能说话的?程度,只是伤痕却还是崭新的。
她相信,这和?陛下没有关系罢,因?为他找了自己那么久……
他沉默着,不曾再说话。
皇帝将她放在龙床上,任由郁暖的?长发铺散开来,俯视着她,慢慢道:“今夜好生歇息,要乖一些,不要让夫君担忧,好么?”
他微凉修长的手指,慢慢为她笼住耳边的?发丝,动作慢条斯理,温柔至极,却并没有再就原先的?话题探讨下去的意思。
而?郁暖亦没有更多求知的欲望。
若是陛下不说,她便也并不想问了,无所谓的?罢。
三日后,郁暖脱去了身上最后一件衣裳,被他抓着手腕细细亲吻,男人只是温柔的?告知她:“你不会有事。”
这本只是安慰她的?话,但被他说出来,却像是在肯定一样事实。
身后的大祭司面色复杂,看着郁暖露在外头优美脆弱的肩胛,咬着下唇道?:“皇帝陛下,请您出去罢。”
郁暖很快便失去了知觉。
日月转移挪腾,她在昏迷中仿佛看见?一个人,这时周围是片死寂的?枯海,放眼望去,仿佛看不见?人烟和?大陆,似乎连更远处的?天际和?瀚海都粘合在一起,还不曾分离。
男人站在遥远的?山巅,手持一柄长剑,慢悠悠刺中了自己的?肋下。很快,泛金的?鲜血晕染在朴素的?长袍上,烈烈晚风使衣袂飘浮。
他从身上,取下一截骨头。
再醒来时,她只觉胸口剧痛难忍,但这样的痛苦的感觉,却很清晰的传递进脑中。她知道,那只是皮肉的?苦楚而?已,并不至于危及性命。
郁暖没有起身的?力道?,几乎头昏眼花,却有一人在光影中握住她的手腕,清冷的雪松香传来,安抚了她脆弱纤敏的神经,男人对她低沉道?:“不要动。”
郁暖感受到了血肉崩裂的?疼痛,她的面色苍白得恍若透明,却笑得很烂漫:“臣妾觉得,仿佛有一块骨头,从身体里?被取出来了,好疼呐。”
说到最后,却仿佛在喃喃呓语。
他的?神色晦暗不明,却在她的?额头轻吻,温柔道?:“所有的?疼痛,都是值得的?。”
“而?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郁暖也笑起来,有些困倦的揉揉眼睛,与他十指相扣道:“当然啦,我们最是天生一对。”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