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秀眉微微拧起,顾不?上外卖,拿起来?看,才知道是造血干细胞适配的文件。
陈邺,去做了配型,结果意外匹配。
浴室的门在这时拉开,陈邺擦着?头发上的水,问:“点了什么?我闻到香味了。”
谢宝南抬头,看过去,“阿文,你决定了?”
陈邺注意到她手中的文件,没说话。
其实做这个决定并不?容易。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纠结,理智与情感不?断拉扯,让他迟迟无法做出决定。
直到谢宝南出事,他才意识到,在生死面前,过去的那些事情都如尘埃般渺小。上天夺走了他童年?的幸福,却在他成?年?后,给?予了更大的幸福。
这算是另一种?补偿吗?
谢宝南住院那几天,他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亦是在那几天,做了这个决定。
因?为她的爱,他感激命运;也因?为她的爱,他原谅了命运。
陈邺将毛巾扔进浴室的脏衣篮,走到她面前,好一会儿?才开口:“宝南,那个孩子才六岁。”
从前上学,教授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医者仁心”。他以为自己冷情冷血,可以淡漠地面对他人的生死。临到末了,才发现?自己终究是做不?到。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我做不?到。”
谢宝南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不?捐,不?用觉得愧疚;捐,也不?用瞧不?起自己。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宝南,谢谢你。”
几天后的周末,陈邺忽然说要?带她去酒吧,那个他们相识的地方。
“怎么突然想到去那里?”谢宝南诧异地问。
陈邺笑,“不?想故地重游吗?”
故地重游,他们还依然在一起,终归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陈邺包了场。酒吧里除了他们,只有舞台上低吟浅唱的乐队。
还是当年?在酒吧驻唱的乐队。他们唱得是低浅的爵士乐,旖旎的歌声,瞬间将她拉回了五年?半前。
那时,她晚上都在酒吧里卖酒,拿着?提成?,过着?明天不?知道在哪里的生活。却意外遇见他,在这里,对他一见钟情。
谢宝南问:“那时你为什么在这里?”
陈邺道:“那时有个商业伙伴,他时常来?这里听歌。为了同他合作,我特意来?这里等他。”
这只是故事的一半,另一半陈邺没有告诉她。
一开始,来?这里确实是为了生意。可后来?,完全是因?为她。
在酒吧里的惊鸿一瞥,让他忍不?住想认识她,想和她说话,想参与到她的生命中。
她以为在酒吧外吸烟区是初见,其实他在更早的时间已经注意到了她,所以才会制造那样一次偶然。
很多年?以后,他才想明白。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早已爱上了她。
很奇妙,不?是吗?
爱情早早向他敞开了大门,他却在兜兜转转之后,才看清它的模样。
“我去上个洗手间。”陈邺站起来?。
谢宝南点点头。
酒吧的灯光在这时暗下来?,舞台上的乐队不?知道去了何处。
低缓抒情的音乐慢慢笼罩,将整间酒吧浸在其中。屏幕在这时忽然亮起,他们在剑桥图书馆前的合照出现?在屏幕中。
谢宝南忽然笑了,不?知道陈邺在弄什么把戏。
一张照片淡去,紧接着?又出现?一张。
陈邺坐在沙发上,她坐在地上,仰头看他。
这些年?,他们的合照不?多,每一张都印象深刻。看着?这些照片,仿佛重温了一遍他们的爱情。
谢宝南的心怦怦直跳,这场景真叫人遐想,却又觉得不?可思议。
他,不?可能的……
半晌后,照片放映在音乐声中结束,屏幕上出现?一行大字:“宝南,MerryMe”。
她的笑停在眼?角眉梢,却还是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直到陈邺捧着?香槟玫瑰和钻戒走到她面前,她才懵懵懂懂地意识到,他究竟要?做什么。
灯光亮了起来?,落在他的脸颊。短短时间,他已经换了一身蓝色西装,笔挺的身姿,宽阔的肩膀,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王子。
他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终于在她面前停下,然后微曲单膝,跪在地上。
谢宝南的心提到嗓子眼?,想问的话堵在喉咙里,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陈邺,是要?求婚吗?
可他,不?是不?结婚吗?
见过了那么多的大场面,陈邺脸上却出现?了鲜少的紧张。他抬眸,定定看她。
“宝南,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的时机,毕竟你还没大学毕业。但我思来?想去,依然想在此刻,把这枚戒指送给?你。”
因?为不?想再等,所以偷偷布置了场地。然后量了她的手寸,买回了钻戒。
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准备时间,但依旧事事亲力?亲为。照片是他选的,歌曲是他选的,幻灯片是他做的。
他没有告诉别?人自己要?做什么,但心里很坚定。他要?把全部的坚定和爱意告诉她,用一种?很直白很坦率的方式告诉她。
谢宝南眼?眶红了,说不?出话。
陈邺喉结上下滑动,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他开口,声音已然有些哽咽,“我曾经告诉你,我是不?婚主义者,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直到你出事……”
“那天我害怕极了,担心你出事,担心你醒不?过来?。那时我才终于意识到,身家?、性命、无足轻重的执念……这些都比不?过一个完好无损的你。如果这辈子不?能和你在一起,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那些所谓的不?婚主义,在失去她的危机前,彻底粉碎。他不?能再失去她,迫切地想要?和她组成?一个家?。
那个家?,有大大的窗户,有温暖的阳光,还有她。
这就是他对家?庭与婚姻的全部幻想。
只要?有她。
他顿了顿,眼?里有晶莹的泪光,“我想和你在一起,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天。等到我们白发苍苍,身边依旧是彼此。我想给?你一个家?,想给?你一个未来?。我推翻了自己坚持的信念,此时此刻,只想对你说:谢宝南,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愿意嫁给?我吗?”
谢宝南眼?眶湿润,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终于知道,那天在昏迷之前,听到的声音不?是幻觉。那句“宝南,我们结婚”是真的。
一刹那,很多情绪涌上来?。
她想起十?八岁的自己,捧着?一颗真心站在他的面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为他一个微笑,为他一句夸奖,卑微地维系着?一段失衡的感情。
她想起二十?岁的自己,下定决心,忍痛割爱,重新去寻找自己的价值与意义。
她想起即将二十?四岁的自己,平等地同他站在一起,互相尊重,互相支持,双向奔赴。
从十?八岁到二十?四岁,他是她的全部青春,是她对爱情的所有期许与幻想。
她花了六年?时间,终于住进了他冰冷的心里。她也终于开始相信命运,左不?过是分开离别?,到头来?,身边的人还是他。
从此,他们的命运紧紧地锁在一起,彼此缠绕,蔓延向上,再难分开。
四周很静,仿佛能听见门外的风声。临桑的十?月,谈不?上冷,但绝不?热。风吹着?窗户,卷着?无数声音,却都阻隔在一扇玻璃前。
玻璃上倒映出她的身影,她朝他伸出手,在泪光中点头,“我愿意。”
陈邺为她戴上戒指,“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嫁给?我;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把余生交给?我;谢谢你愿意爱我,为我的所有。
谢谢你,让我找到了生命和爱情的意义;谢谢你,让我明白,人之所以为人,为的就是心中不?曾泯灭的爱。
陈邺眼?睛亦红了,看着?她笑。
这一刻,他等了太久太久。
那些年?,她曾小心翼翼,也曾飞蛾扑火,在无尽的黑暗里守着?一点萤火。
后来?他才知道,在那些笨拙又卑微的试探里,藏着?她最难以言表的爱与真心。
多幸运,他没有弄丢她。
多幸运,她还在原地等他。
几天后,律师带回消息。陈祥以绑架、伤人、敲诈勒索,数罪并罚,可能会被判无期徒刑。而?之前陈邺转给?他的钱和股份,都将原数返还。
陈邺将名?下的资产清算之后,草拟了协议,把所有的房产都赠予到谢宝南名?下。
她看着?文件上一间间价值连城的房子,惊得说不?出话。从前她只知道陈邺狡兔三窟,却没想到他在世界各地竟买下了如此多的房产。
她知道,这个男人有钱又大方。他会送人钱,会送人昂贵的礼物,但绝不?会送人房子。
“这是……”谢宝南怔住,半天说不?出话。
陈邺云淡风轻地说:“送你的。”
“为什么都给?我?”
她这样问着?,手里已经被塞进了一支金色的钢笔。笔杆反射着?光,盈盈亮亮的,晃了眼?。
他笑,“想送你。”
于他来?说,房子的意义等同于家?。他把家?送给?她,大大的房檐下,有他,还有她。
她依然没反应过来?,这样的礼物,未免太昂贵了点。
“可是,我并不?需要?这些。”
陈邺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肩膀,“大概是我的一点私心,想着?无论在哪里,回到家?都能看见你。就算看不?见你,我也知道,那个地方是我们的家?,而?不?仅仅只是一间冰冷的房子。”
她听出他隐晦的告白,亦听出他对家?的渴望。她放下笔,抱住他,轻轻在他耳边说:“无论我们在哪里,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陈邺拥着?她,笑了,“签字,听话。”
她握着?笔,在文件尾部签下自己的名?字。与她的名?字并排列在一起的,是他挥毫而?就的姓名?。
陈邺,谢宝南,写在一起,像是婚书。
那天的后来?,陈邺去做了场详尽的体?检。
虽然捐赠对身体?并没有什么伤害,可他却像在交代后事,把房子转给?她。她鼻子一酸,克制着?声音问医生:“捐赠会有什么风险吗?”
医生笑着?摇头,“放心,没有。”
体?检结果是适宜捐赠,很快,医院便安排陈邺打动员针,随之签署了一系列文件。
从这一刻起,小航进行了一次深度化疗,摧毁全身的免疫系统,然后进入无菌室,等待移植。
五天后,是正式捐赠的日子。
谢宝南陪陈邺去医院。他们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这角度可以看见对面办公室墙上的钟。时间走得很慢,又仿佛很快。
她握着?他的手,问:“会害怕吗?”
他知道她的担心,安慰她:“放心。”
一道阴影覆在眼?前,是文婉来?到面前。许久不?见,她似乎又苍老了不?少。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有着?同陈邺一样的漠然。
谢宝南对她当初的撒泼记忆犹新,下意识地握紧了陈邺的手。
文婉朝他深深地鞠躬,“谢谢你。”顿了顿又说,“对不?起。”
这声道歉来?得太迟太晚,陈邺的心里早已没有了波澜。
十?一月了,橙黄橘绿,层林尽染。他无言地望着?她,犹如接受了她的道歉。悲欢离合,爱恨苦痛,殆尽在这三个字里。
这一刻,他无比地平静。
“陈先生,我们这边开始吧。”医生走出捐赠室,礼貌地同他说。
陈邺站起来?,看向谢宝南,“很快出来?。”
红色的血流进机器,提取出干细胞后,再输回他的体?内。他知道,最终那小小一瓶干细胞,将挽救一个孩子的生命。
因?为小航年?纪小,需要?的造血干细胞量不?大,因?此整个捐赠过程只花了短短两个小时。
结束后,他在捐赠室里坐了一会,确定没有什么不?适后,大步走了出去。
他知道,谢宝南还在等他。
谢宝南不?在捐赠室门口,他四处寻找她的身影。终于在走廊尽头,远远看见她。
走廊长而?远,她隐在阳光里。
“宝南……”
他唤她的名?字,她转头,回眸,朝他轻轻一笑。
这一笑,是他期盼了许多年?。仿佛在一瞬间,看见那个十?八岁的女孩,站在墙角,回头看他。
陈邺驻足片刻,终于一步一步地朝她走去。寂寂人生,她是他的所有渴望。
走到面前,他停下,抱住她,“我爱你!”
医院里有人声,脚步声,交谈声,纷乱嘈杂。只有这一隅,奇异地安静着?。
她想起那年?在维安寺里许下的愿望,她虔诚的叩拜与祈求,终于被佛祖听见。
“你会爱我多久?”
“至死方休。”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啦。
这篇文的初衷,想表达的是“温柔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因此设定了一个温柔的女孩,她不会骂人,不会打人,善良温柔,努力向上。因为她的美好品质,所以才在分手后让陈邺时时想起她的好。
他们所有的行为,最后都是温柔地与这个世界、与命运和解。
故事最后,谢宝南学会了平等并自我实现,找到了自己的价值;陈邺学会了理解与包容,以及与这个世界和解,原谅命运。他们都变成了更好的人,因此才有了重新在一起的可能。
如果有幸,恰好有几个读者喜欢这个故事,那便是我的荣幸了。
最后说两个事:
1.番外下周开始更新,都是甜番;
2.下一本写《绿茶不好当》,会是一个轻松搞笑沙雕的甜文。其他几个预收文案我也放一下,大家收藏一下吧。对于冷文作者来说,收藏太重要啦。
再次谢谢你们,爱你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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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茶不好当》文案:
言情小说作者沈词和影视公司签了协议,要在六个月内创作出《绿茶不想拥有爱情》。
奈何她卡文严重,几个月过去,剧情迟迟无法推进。
偶然一次酒会,她遇见了知名画家梁瀚闻。
听闻他花心劈腿,女友扎堆,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沈词正愁小说没有灵感,于是在那个流光溢彩的酒会上,她摔进了梁瀚闻的怀里。
不日,竟然真让她追到了梁瀚闻。
故事素材到手,沈词灵感爆棚。
几个月后,《绿茶不想拥有爱情》顺利出版。一经面世,瞬间火遍大江南北。
工具人用完就该扔。
当晚,望着梁瀚闻发来的微信,沈词一声不响地将他拉进了黑名单。
隔天,沈词带着小说去影视公司洽谈,却惊闻梁瀚闻就是影视公司最大的股东。
办公室里,梁瀚闻翻着小说,目光沉沉,冷然地问:“拉黑我?”
那双漂亮的眸子浸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当我是工具人?”
沈词欲哭无泪:“请问,现在跪下叫爸爸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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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恋爱吗》文案
顾夏遇见林听觉,是在一个雨天。
“姐姐,我没带伞,你可以送我一程吗?”
男生看上去二十出头,白净帅气,一双眼诚恳又委屈。
顾夏心神一动,点头应下来。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弟弟是为了赛车比赛训练,孤身一人来到临桑。虽然满怀梦想,奈何弱小无助又贫穷——
“姐姐,我没钱吃饭了。”
“姐姐,我第一次来这里,你能带我出去玩吗?”
“姐姐,酒店好贵,住不起了。”
“姐姐……”
顾夏善良有爱心,请他吃饭,带他游玩,鼓励他追寻梦想,甚至让他住进了自己家。
那个夜晚,林听觉站在她的面前,“姐姐,恋爱吗?”
顾夏没出息地,被眼前的男人蛊惑。
几个月后,顾夏在电视里,看见了赛车比赛的新闻报道。
而那位意气风发的冠军,竟是二十五岁的林听觉,身家数亿。
好家伙,二十五岁,竟然比她还大一岁。
身家数亿,她连他的零头都没有。
顾夏惊得说不出话。
林听觉笑得人畜无害:“姐姐,别生气,我永远是你弟弟。”
顾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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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玩得挺大啊》
鹿嘉一和季也宁商业联姻两年,夜夜同床异梦。
他们人前假恩爱,人后互相看不顺眼,实力诠释了什么是塑料夫妻。
不曾想一场车祸,让季也宁记忆错乱,误以为鹿嘉一是自己相爱多年的恋人。
冷血无情的他,一夜间化身宠妻狂魔,疯狂地向她表达爱意。
面对季也宁的痴恋,鹿嘉一灵机一动。
哦吼,季也宁,这可是你自找的。
游戏开始了!
第二天,季也宁醒来,回想昨夜的疯狂,扯了扯嘴角:“鹿嘉一,你玩得挺大啊。”
鹿嘉一心里咯噔一下,糟糕,狗男人恢复记忆了!
呜呜呜,游戏不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