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口唱第一句。
“我曾变成云随风流浪
也曾化作雨奔赴海洋”
戚归怔然,这个嗓音她再熟悉不过,是无数个压力大到让她痛哭的夜晚,单曲循环陪伴她的低缓嗓音。那时,她心里总会升起一种强烈的渴望,要像歌中那样,拥有掌控自己人生的权利,去做一朵自由自在的云。可惜这种渴望映衬着束缚她的枷锁,太沉重了。
韩际舟加入吉他和弦,乐队众人配合地跟上,在伴奏之下,歌声忽然有了更多震撼人心的力量。
“黑夜多漫长光在何方
持火炬东寻邂逅太阳
哪怕星点萤火也发光
要与星星比肩辉映啊”
……
这首歌是一个渐进的情感递进,韩际舟唱到副歌时陡然激动起来,极具爆破力的一句打碎前面铺垫的喃喃自语。这一句让懒散闲坐的人挺直了背,让忧愁闷酒的人放下了酒杯。
她几近嘶吼,歌声里的少年奔跑着,跑进听众各色的人生里,让他们听见曾经的自己。
有人握紧拳头,有人落下泪。
戚归面前的酒被一滴水击中,漾出一圈圈波纹。她在昏暗的光线里摸索到方巾纸,无声地垂下长睫。
付清雅和许多听众一起和着歌声轻声唱,无人发现戚归的异样。
一曲终了时,戚归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她掩饰般装作认真倾听的样子,在歌曲结束时浅浅抿上一口酒。然而韩际舟的歌声像在她脑海里住下了一样,把她杂乱的心绪翻涌成浪。
这杯玛格丽特用的橙子似乎太酸了,酸得人心里发苦,戚归皱着眉想。
韩际舟弹奏完最后一个音符,长出一口气,向台下鞠躬。听众怔愣着,过了几秒钟,才有人惊醒般很响亮地鼓掌。很快,四周掌声雷动。
韩际舟调整了下变调夹,试着弹出几个音,然后又想了想,抬手把鸭舌帽摘下,不知从哪摸出顶棒球帽来倒扣在脑袋上。
她露出一个风信子般纯粹明朗的笑,肃清纪律般弹奏几个泛音,等到全场安静下来,她抬手弹出前奏。
有嘴快的人低声叫了出来:“流年!”
《流年》不同于《奔向太阳》的沸腾与不屈服,这首歌韩际舟作于二十岁,是首轻快的曲子。因为旋律简单但又极有记忆点,这也是船木乐队出品的歌曲中传唱度最高的一首。
每个人的流年都弥足珍贵,不必抱怨,不必羡慕,珍惜命运给自己的那一份礼物就好,这是韩际舟所想表达的。
现在重新演出这首曲子,韩际舟心里慨叹,历经千帆之后,她现在的心境反而与二十岁时别无二致。中间想要的过多,会忘记最初那份单纯的愿景,原来,她也曾这样简单地快乐过。
这首歌,韩际舟竭力表达一种简单的欢快感,就像年少时被奖赏允许多吃一块巧克力那样单纯的喜悦。船木乐队把气氛推至顶点,外向的贝斯手甚至走到前面去与观众互动,引导大家和他一起合唱。
两首歌结束,船木乐队完成邀约任务,在满场安可声中退场。
刚下台,韩际舟还没来得及去找水喝,韩云树就双眼放光蹦到她身边:“姐,你看那边,有两个绝世美女哎!”
韩际舟刚想提醒他不要那么轻浮,然而顺着韩云树所指一看,她皱起眉。
戚归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