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笑了笑,“又不是我出钱,人家给钱还不好?”
无阔微微皱眉,“就因为是给钱,天底下有掉馅饼的事吗?”
“六月还会飞雪呢,世界上什么事不可能?”女人笑意淡淡,眸子里深深浅浅的盛着看不明的东西。
时间一天接着一天的过去。
安德里安依旧在京城待着,每天的工作就是去了解梵肖政的影响力和事迹,以及梵世集团在整个经济上的影响力。
半个月的时间。
也是安德里安考察的三分之二,还有几天,他差不多就该回去复命了。
也是那个时间,梵世集团的一些消息传进了他耳朵里。
梵世集团的股票一直都很值钱,但是那几天呈现的价格比平时还要漂亮。
这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集团资历见长。
但是怎么会这么短短半个月有这么快速的增长呢?
结论在安德里安考察之后,很容易的就出来了:【梦回进行了一次神秘的融资项目。】
既然都考察出这一点了,夜凉当然就被请了过去。
安德里安看着面前这张无比惊艳的东方面孔,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梦小姐最近都很得闲?”
夜凉也浅笑着。
套她话?
看她是不是闲着,还是偷偷研究吗?
她今天特地戴了戒指的,因为外界知道她和闻鹤关系一直很暖,甚至都订婚了。
道:“安先生这话说的,我一个生意人,怎么会闲着?这不是做了个大项目,不然你怎么请我过来?”
安德里安哈哈一笑,因为她把碗的动作,视线当然就落在了戒指上,看起来很随口的又问:“看起来,梦小姐和闻先生感情很好?”
她点了点头,“是挺好的,刚订婚嘛!”
他就是想知道她和梵肖政的关系如何了,这样看起来,以梵肖政的洁癖性子,不可能接纳她的了?
安德里安笑着,看了她,问:“我今天呢,其实是想知道梦小姐做融资项目的对方公司一些资料。”
她不太理解,“这属于商业机密……”
“但是这涉及到梵肖政的个人名誉。”
夜凉眉头微皱,“什么意思?梵世集团做生意,怎么国际联还干涉起来了?又关乎他名誉什么事?”
安德里安很耐心的样子。
因为不能对外透露梵肖政参与竞选特督的事,只好整理了一会儿,才对着她解释道:“是这样的,梵先生和梵世集团要在国际上做一个影响力评定,如果合格项目不合规范,那他和集团的名誉,当然是泡汤了?”
夜凉失笑,“是因为这个项目太好,惹人眼红了吧?”
安德里安也笑,“梦小姐,这种事,是不会开玩笑的,毕竟是国际性质的评定,就算有人眼红,那国际联更要调查清楚。”
她点了点头,“听懂了,资料可以给你,但要对外保密。”
“必然的。”
还算是聊得顺利。
但结果可就不乐观了。
过了两天,夜凉就被告知:“梦小姐,您为梵世集团进行的融资被判定为非法。”
她一听,脾气显得很明显,“开什么玩笑!证据呢?”
“证据当然是会有人给您的。”说完,对方就挂掉了。
夜凉气得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样子。
而这么大的事,梵肖政那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同样也是被安德里安亲自通知的。
安德里安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惋惜和无奈,“梵兄,你身边的人怎么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呢,尤其是在这种关头,唉……”
梵肖政的嗓音阴沉,“这个项目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会即刻叫停……”
“那也已经是事实了,何况,她就是为梵世集团做的融资,梵世集团是你的,脱不了干系。”
安德里安再一次叹息,“这种事,我也没法帮你……国际联这边的投票,你恐怕是有些悬了,你现在,还是先把公司里的事处理好。”
让他抽精力处理公司的事,这个竞选就等于彻底黄了。
目的昭然若揭。
当然,梵肖政不可能呛他。
只沉沉的嗓音,“我会想办法!”
“其实以后也有机会的,这次是首选,十年一次嘛,其实也很快……”安德里安听起来是安慰着。
其实心里笑着冷哼,乐见其成。
特督,的确是今年才第一次开始竞选,大概就好像上世纪官孑岷那个首辅一样的分量,甚至更重。
因为特督手握财权,能支配的更多,能决策的当然也就更多。
挂了电话,安德里安一个人仰头笑了半天。
笑得无声,但又特别张狂和满足。
幸好啊,这个梦回是以梵世集团的名义做这件事,否则,她现在跟梵肖政都没了关系,只要梵肖政动动手指头,说不定就撇干净了。
他直接重重的躺到床上,彻底放松!
梵肖政一旦退出,’因啡二号’的继续研究,就非他组织莫属了!
这样一个当初轰动国际的药物,只要他经手了,往后就是他的无尽财产源泉。
再想想,这次无论谁选上特督,他的这一票都至关重要,这样的人情,他的地位也不比特督低多少。
简直,未来可期,甚至可上天!
呵呵!安德里安终于讽刺的笑出来,“梵肖政啊梵肖政,你还想要我的投票,殊不知,我才是你当选的最大障碍呢!”
……
夜凉在被同事集资是非法的之后,当然就接到了梵肖政印了阴冷无比的电话。
“立刻停止!你当自己是什么人,我的梵世集团是你的玩具么?”
她柔眉拧在一起,“我是集团股东,有权做这件事,它根本没有问题,是因为你的参与评定让它成了问题,所以,我倒是觉得,梵先生何不先解决自己的问题?”
“你真的以为,若我不点头,你手里那点股份捏得住?”男人低低冷冷的嗓音,已然显得很无情。
“怎么,你要对我也下手吗?”夜凉笑着。
“你爷爷,你爸爸,你姑姑,一起害死我母亲,现在你要对我动手了,是么?”她语调不疾不徐,却十分锋利。
梵肖政薄唇狠狠抿在一起,“这关乎的不是你我私事!”
“那又如何?”她冷笑,“我告诉你梵肖政,就算这件事非法,我反而更要做,你其实早就猜到了,我这次回来,是报复你的,不是么?”
男人长时间的沉默着。
然后声音颓然几分,依旧沉冷,“你要告诉我,在你回来这么久,我为你买下星辰湾,给你所有我能给的一切之后,你要做的,只是往我心脏上捅一刀?”
“不然呢?”女人凉薄的笑着,“你难道以为我爱你么?”
男人再一次缄默。
但似乎都能从呼吸里听出他的隐忍和愠怒。
许久,才终于阴郁如冰的开口:“梦回,我可以爱一个女人爱到骨子里,也能一夜拔除,置之死地,你懂么?”
夜凉好像第一次听见他这么称呼她。
所以不太习惯。
但脸上的讽刺笑意依旧,“哦,原来京城杀人不用偿命?”
“你可以试试!”男人下颚紧绷的嗓音。
然后是狠狠挂了电话。
夜凉看着电话,手心里都是汗,也在不知觉的时候,眼眶竟然红了。
他挂的时候,她最后说了句:“我不会停手的,除非你回来弄死我。”
他说,他若是不爱她了,动动手,就能把她弄死毫不怜惜?
果然是个冷血无情的男人!
……
梵世集团。
“嘭!”盛秋将厚重的资料狠狠砸到桌面,听着会议室里回荡的对话,脸色极其难看。
伸手快速的挂断会议,然后扫视全场高层,“都把手机收了!干什么你们?”
没错。刚刚梵肖政和夜凉吵到生死的那段对话,竟然被实时声音直播到了正在进行的会议。
盛秋急得脸都白了,梵总竟然没挂会议就跟梦小姐通话?
“谁录音了?都交出来!”盛秋脸色很少这么难看过,也极少这样对公司里 高层吼,通常都是事情越大,他越冷静。
可见,这会儿是慌到骨子里了。
但在做的高层可也有梵卫平的心腹呢,这东西传得比什么都快。
包括安德里安这边,也知道梵世集团打乱了的事。
他听着录音,脸上的笑意非常好看,“看来,我也该回去复命了!”
一旁的随行弯着腰一脸阿谀奉承,“恭喜安先生了!”
安德里安拍了拍对方的肩,“以后少不了你吃香喝辣。”
梅书让那边,更是忙得焦头烂额。
在知道安德里安要动身回去的时候,他第一时间不顾身份,直接赶过去,可以说是低声下气了。
“安先生,你这样回去可不行,这事我们肯定能解决的,你再多呆两天,就两天!”
梅书让竖着手指,“就这两天,你无论什么要求,我都满足,所有……”
“真的?”安德里安眼睛微亮。
梅书让愣了一下,“当然。”
安德里安坐了起来,看了他,颇为语重心长,“我知道你跟梵肖政是情同手足,你能到议政厅正司长,他是第一大扶持的人,所以有些事,我还真不好说。”
梅书让笑了一下。
“看你这话说得,都是政圈的人,这里头什么规则道道,大家都心知肚明,哪里来的朋友、兄弟?”
梅书让嘴角扯了一下,“说不好听的,肖政这次若是竞选彻底败了,梵世集团也元气大伤,我们的兄弟情肯定是受影响的,这个时候,我跟安先生打好关系,并不矛盾,不是吗?”
安德里安笑了,“你这是打算背叛他呀。”
梅书让摆摆手,“谈不上,大家都是做生意,你来我往嘛。”
“你倒是挺明白局势。”安德里安诚恳的看了他。
他又不能直接说要从梵肖政手里抢走那个研究手札,只好试探着道:“我之前就跟梵兄说过,这个药物的研究,放在国际联最合适,但他迟迟没动静,其实,这个时候,配合国际联,说不定能缓解他的处境?”
梅书让听完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
道:“好办法!我知道安先生不好开口,这事我来跟他提!”
然后松了一口气,“晚上我请客!”
安德里安笑着应了。
对这件事,安德里安是很上心的,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就打电话催了梅书让,“梅先生,你得催催梵兄啊,我可就留两天就走了!”
“我知道的!”梅书让态度好得不得了。
第二天晚上。
也就是安德里安留下的最后一晚了。
十一点多了。
安德里安再次电话催。
梅书让的态度看起来依旧很谦卑,很好,只是道:“安先生,虽然有点晚,不过,还是想请你吃个丰盛的夜宵,如何?”
安德里安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怎么还吃夜宵。”
“这不是有些细节还得谈谈?”梅书让陪着笑。
安德里安一副为难的样子,最终是点了头,很勉强的语调,“行吧,就在底下餐厅吗?”
“不不,地方已经订好了,我亲自接你。”梅书让道。
他确实在楼下候着的,还给安德里安开车门。
安德里安暗地里鄙夷的弄了弄嘴角,进了车里,脸上倒是笑的,“我明早一走,这事可定了。”
梅书让点头,“是是,这不,这一趟过去,必定一切都解决。”
安德里安听完安心的等待到达目的地。
“这是……?”车子靠近别墅,最后停在绿坪,安德里安才稍微觉得哪里不对劲。
梅书让还很认真的回答:“这是紫荆园。”
“我知道。”
他来过一次的,安德里安,看了看他,“带我来这里?”
梵肖政不是不在京城吗?这里应该没人住的。
但别墅里确实亮着灯。
梅书让在前面带路,从下车介绍过别墅名字之后,愣是多一个字也没说过了。
开了门,安德里安率先往里走。
他都没换鞋,拐过玄关,直接步入堂皇而低调的客厅。
但是见到客厅里坐着的人,脚步蓦地一僵,脸色也跟着变了变,“联长?”
还有……“梵肖政?”
他连梵兄的称呼都忘了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