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多了封惊客也渐渐明白,那小方盒子是某种千里传音之器,能在瞬间将消息传递出来,以最短的时间调集“千军万马”。
不同于往昔,这些食客要调来的既不是军队也不是族人,而是几个乘坐“四轮无马车”的公职人员。那车子格外引人注意,车型扁平怪异,像巨大的鞋子,车顶上还闪着彩灯,看起来华丽又张扬,闹得街道上到处都是“嗡嗡哇哇”声。
这叫人难以理解,抓捕犯人本该动静越小越保险,这公职人员的车子却偏偏要弄得沸沸扬扬,生怕他们不能及时逃窜似的。
封惊客嫌吵,见那些食客在公职人员的调解下很快就握手言和了,也觉得没意思,便去了别的地方继续蹲点观察。
那一夜他见识了很多,知道自己已经熬过了两千多个年岁,到了一个全新的时代。这个时代的人再也不用佩戴刀剑,他们把武器交了公,收敛了戾气,装出与人为善的模样。
但也可能不是装的,在和平的年代,他们不必临危履冰,不需要步步为营,更不用处心积虑地筹谋后半生,与人为善该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不像大秦,始皇帝在位时焚诗书、坑儒士,天下文人墨客无敢不从。人们担惊受怕,无一日不受到压迫挟制,与其信仰陈词滥调倒不如弃文从武,好歹能在遇到危险时保自己和家人平安。
“我观这里的人大都体虚气弱,手无缚鸡之力,是否都已不再修习武道了?”封惊客问道。
“修习武道?”贺陵顿了一顿,忍俊不禁,“别见怪啊祖宗,我不是嘲笑你,只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怎么?”
“我这么跟你说吧,现在是文明社会,武功几乎没有用武之地,除了警察啊、特种兵这种保家卫国的。另外,没有武功也不能说是手无缚鸡之力,别拿普通人跟你这样的小天才相比。我们呢从小就要读书,读很多书,九年义务教育是必须的,除此之外大部分学生都能读到大学,合算起来是……十六、七年。”
看着贺陵沾沾自喜的模样,封惊客叹道:“竟有这般繁重的课业,那岂不是到弱冠之年也不能成才,婚后还要忙于此道?”
贺陵:“……”
好了吧,这下还得给他解释我国的婚姻法。
“祖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先回住宿的地方,我慢慢跟你讲。”贺陵收拾好东西,跟门卫打了招呼之后就带着封惊客往宿舍楼走。
“在这个时代,人们结婚是要受到法律的管控,男生不能低于二十二岁,女生不能低于二十岁,这叫法定结婚年龄。所以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会在读完书之后再考虑婚姻大事,并不会与婚姻法冲突。”
封惊客十分惊讶:“成婚还要国法批准?如不遵守会怎样?”
“不遵守就是无效婚姻,国家不承认,将来有了财产分割之类的矛盾国家也不会管,有第三者插足也只能忍气吞声,国家不会出面保护。”
“第三者插足?”
“对,就比如说……我只是打比方啊,咱俩是一对,结果有个女的喜欢我,非要跟你抢,在没有婚姻法保护的情况下她只能受社会舆论的抨击,那对脸皮厚的人来说基本等同于没用。万一我再是个渣男,抛弃你娶小三了,那你连我的钱都分不着,因为都是婚前财产。”
封惊客显然愈发惊讶了,加之对贺陵的打比方很是不满,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半晌之后,他挤出两个字:“荒唐。”
贺陵笑得肩膀抖动,刹那间觉得和一个老祖宗聊现代化还挺有意思的。封惊客则不知想到了哪里,莫名道:“二十二岁未免太晚了,若十六岁动情,岂非还要再等六年?”
贺陵点头:“是啊,真金不怕火炼,六年而已。在我们这里,十六岁只能算是个孩子,要是喜欢上别人了那叫早恋,不被允许的。”
封惊客没应声。十六岁不是孩子了,足以征战沙场,为国捐躯。他看了贺陵一眼:“我观你年龄不小,心智却不算成熟,晚些成婚倒也好。只是头前说的那些混账话切莫做成真,既娶一房妻室就该对她好,哪怕国法不保护,你也要将她保护到底,怎能见异思迁,三心二意?”
“喂,这话严重了啊,我看着像那种人吗?”
“是与不是,只有你自己才知。”
“……”
贺陵打算收回那个愚蠢的念头,这祖宗根本就不好相处,也完全不会看场合说话!他想到自己这张俊脸竟然被误认成渣男形象,心里头就涌起一万个委屈,要知道活了二十多年他连小姑娘的手都还没摸过。
“算了,跟你这种老古董解释不来,白费口舌。”贺陵噔噔噔几步踩上台阶,越过转角时扭头道,“忘了告诉你,我们这里虽然是一夫一妻制,但第三者插足的情况比比皆是,因为小三没道德,男人没底线,婚后出轨的概率极高!”
封惊客扬首:“所以?”
“所以别拿你那套道德标准来教育人,在诱惑面前,道德的约束力就是个屁!”
封惊客正想着“当代人自制力差,缘何又是我的错了”,就听贺陵威胁似地道:“还有,你最好离我远一点,保持一个闻不到彼此气味的距离。”
封惊客问:“为何?”
贺陵气呼呼道:“因为我喜欢男的!”
封惊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