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第三次碰面了,但前两次都没能一睹“芳容”,这次才算是真正的初相见。是谁说老祖宗们都是没进化完全的猴子,就连四大美女也美不到哪儿去的?瞎了他的眼,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瞧瞧这位祖宗,这自身条件,就是优越!
为表诚意,封惊客主动多说了两句:“从前的许多事已经记不清了,只想起曾经有个小两岁的弟弟,应该早已……罢了,以后还要劳烦你照应,在此先行谢过。”
“……哥,我能当你弟弟吗?”贺陵几乎是脱口而出,没经过大脑思考,封惊客闻言面露不悦,记忆碎片中的那张漂亮小脸一旦浮上脑海,太阳穴就开始疼。
他淡漠说道:“抱歉,手足之情如何能易。”
听这语气何其彬彬有礼,但他面上的表情却分明写着:你不配。
贺陵觉着自己骄傲的自尊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不配就不配!
“行吧,过来登记吧,暂时作为亲属归在我名下,”贺陵也淡漠道,“您要是不乐意以兄弟相称,那就对外说是我亲戚,不然我没法留宿您,在这里我也是新来的。还有,麻烦把帽子戴上,您头顶上那个‘变速器操纵杆’看起来是老款手动挡小汽车的配置,几乎淘汰了。”
封惊客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但也明白是在示意自己的发式不符合当代人的特征,便问:“你这样的发式是否普遍?”
贺陵想说当然了,但转念一想,要是承认这发型普遍岂不是自我埋汰,于是先拐弯抹角地把自己的审美夸赞了一圈,之后才告诉他可以去理发店找托尼老师做一个类似的款。
封惊客疑惑于“脱泥”是何人,但也没问,觉着没必要劳烦他人,便使了个小法术,等鸭舌帽再拿下来时就获得了和贺陵一模一样的发型。
贺陵:“……”
有种被抄袭的屈辱感。
但又有点暗爽,因为抄袭他的是一个自身条件很优越的人,这从侧面验证了他也是一个很优越的人。
他替这祖宗做好了登记就开始指点江山:“别跟我弄一模一样的,会引起别人误会。来我教你怎么调整,两边可以再削一点,会显得有精神,手指往后移,来拉两条发线……”
封惊客照做,可惜不明白什么叫发线,贺陵只好手把手教他。温暖干燥的掌心一触到他冷冰冰的手背,他就条件反射似地避了过去,那种自内而外的嫌弃再次伤了贺陵的心。
贺陵气哼哼地收回了没出息的爪子:“哎算了算了,你自己看不着就不弄了吧,别拉坏了。头顶上的发梢可以稍微卷一点,随意一点,再稍微蓬松一点,营造出一种颓丧慵懒的气质,对,好,时髦多了!”
完工之后,贺陵看着那张脸……
好嫉妒。
他忿忿转移了视线,把登记表展示给封惊客:“你最好不要姓封,我们院长知道噩命体的底细,你一说姓封就露馅了。”
“那便直接叫十六。”
“行。咱们先礼后兵,这段时间我养你,你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带上我,我作为你的监护人需要知道你全部的行动。”
封惊客对这条件没意见,但比较介意自己被人养,便说道:“我会予你相应的报酬。”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注意你的分寸。复仇也好,解密也罢,我不会拦着你,但如果你对无辜的人出手,我也不会客气,别忘了,我能把你冻成僵尸肉”
“好。”
封惊客轻易谅解了贺陵的无礼威胁,这叫贺陵产生一种错觉——只要不发生利益冲突,祖宗还是好祖宗,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但实际上,封惊客只是觉得没必要跟他废话。
这几天他并不是一直守在墓室里,也出来晃荡过,大致对这个世界有了少许的了解,知道贺陵的说话方式是这个时代的特色。他发现这些人喜欢在嘴上逞能,真正动手的时候很少,否则会被一个类似于县衙的机构抓进一种没马也能跑得飞快的四轮车里带走。
出坑第一天,他化成白雾飘上街的时候还是夜晚,天空中尽是灰尘浊物,寥寥无几的星宿实在难以辨认,站在最高处看了许久才认出时辰。那会儿已到了子时,街道上却还有许多商贩和食客,当真稀奇。
而那些食客也相当坚强,伙食铺里冒出的炊烟带着浓烈的辛辣味儿,既呛且熏,他们却说说笑笑全然不觉,各自手里拿着竹签肉串,透明的杯盏觥筹交错,泛黄的酒水还冒着一层白沫,状似马尿,那能是人喝的么?
封惊客观察了片刻,发现有两桌人一言不合就闹僵起来了,踢凳子的踢凳子,摔瓶子的摔瓶子,还都不雅地露着臂膀和小腿,亮着脖子跟对方争吵。一个个口口声声“我要弄死你”,争得脸红脖子粗也没见有谁真动手。
后来有人说要“抱颈”,他心道这位还算明智,毕竟颈部最为脆弱,早就该护住了,肆无忌惮地亮于人前是不可取的。
谁知说是抱颈却没有一个人抱,反倒有人拿出了会发光的小方盒子一通按戳,按戳完了就对着小方盒子嘀嘀咕咕地讲话,那小方盒子里竟然有细微的回应声,奇也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