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王道:“莫非是要本王亲去么?”
汪轩直道:“不敢,莫将心中倒有一人,只是,不知梁侯爷可肯割爱?”
梁文箴心头暗叫不好,却不知汪轩直要说出什么来。
只听汪轩直道:“末将见梁公子文静娟秀,颇有些书卷气,定然是饱读诗书,文章典籍,无一不精的。不知梁公子,可肯替两地无数百姓谋福。”
听了汪轩直的话,梁玉杉愣在当场,心中大呼:“你害我。”
只听梁文箴笑道:“他啊,你也看到他一身书生气,他也就能纸上谈兵,倘真要他去,到那时,耽搁大事,老夫就只有一死谢罪了。”
听了父亲的话,玉杉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只听璟王驳道:“梁侯爷此言差矣,令郞公子,一向心思沉稳,不是那轻举妄动的,此去,定然说服南疆一群蛮夷。”
梁文箴道:“王爷,您别忘了,他是一向不懂规矩的,往常末将虽时时约束,却还每每得罪了人而不自知。真命他到南疆去,说错了话,反而不美。”
汪轩直道:“梁侯爷,咱们这些人,说了这半天,还没问令郞公子怎么说呢?”说着,看向了梁玉杉。
玉杉感觉众人的目光看向自己,尤其自己父亲梁文箴,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一副威胁自己的模样。
玉杉心知肚明,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应。
她还没有胆大妄为到了只身前往敌营去呢。
玉杉见众人都望向自己,当即起身,缓步走向中间,向上跪道:“殿下恕罪。恕小子无能,不敢应这差事。”
璟王长吁一口气道:“讲!”
玉杉怯生生地道:“小子无能,并不通晓军务,亦不懂国家大事,王爷同众位将官相谈,小子听了,如堕云雾之中。小子素日虽是胆大妄为,不过仗着父亲疼爱,不忍痛加责罚,以至小子至今一事无成,这回跟着到了军中,不过是替父亲沏茶捏肩。还请王爷恕罪。这样的军国大事,小子不敢接。”
璟王道:“梁公子不想接,不知道谁愿意接这个差事呢?”
一时堂上,又陷入沉寂。
俄尔,只听璟王道:“罢了,料想本王在,诸公拘束,也商议不出个所以然来。罢了,本王先回后衙了。冯安,吩咐人备下酒宴,若将军们饿了,只管放心饮食。”
说罢,便从屏风后面绕到后衙去了。
璟王离开后,堂上倒开了锅了。
众将官七一嘴、八一嘴地,互相推诿起来。
梁玉杉跪在地上,也不等别人叫,自己起来坐到一旁桌上。
众位将官不在营中,却是在府衙商议着谁去南疆出使,商议得乌云蔽日、黑云压城。
玉杉见众人吵闹得不像是一国将官,心下烦乱,有心离开,却又不敢妄自行动,缓步绕到梁文箴身后,附耳道:“爹,我先回营了。”
梁文箴道:“你先等等,这个样子,怕是一会儿璟王还要找你。放你走了,更是麻烦。”
玉杉微一顿足,道:“我留下了也是麻烦。”
梁文箴道:“罢了,你先回去,他问起,我们便说你刚吓到了,病了。”
玉杉道:“多谢爹了。回去,孩儿给您再沏乔木茶。”
梁文箴轻拍了拍玉杉的手道:“去吧。”
玉杉领命,赶紧离开了乌烟瘴气的府衙。
看着灿烂的阳光、绵白的云彩,轻轻一笑。
总算是离开了。
玉杉对于自己的无能与无志,感到闲适与安泰。或者说,她没有将军们的志向,她其实还只是一个小女孩,只想有个家,有人疼,哪怕过得贫苦些、艰难些,也并不怕。
只是,这样的闲适,又能再支撑多久呢?千里奔波,就是为了打仗来的。便是选出了使者,同南疆议了和,又能怎么样呢?南疆,早晚是要收服的,议和,是远远不够的,终究,还是要打一仗的。只是,那时,自己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