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杉想着,倘若这一仗打不起来,自己就还要回到京城。回到那个勾心斗角却名之为家的地方。
“达达”的马蹄声,急促而且越来越近,像是战鼓的声音。
玉杉依旧走在路上,并未理会,反而去看路边摊子卖的花儿。
昭阳城气候温暖,到处都是各种的花卉,与卖花人。
玉杉好久不曾放松下来的心情,看着那些花儿,也渐渐温暖安静下来。明媚的花朵,让她忘记了自己还在军中。
挑一串茉莉花穿在一起的手镯,系在腕上,放在鼻前一嗅,好香啊。
玉杉刚想找荷包拿出些碎银来,却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佩戴过荷包了。
玉杉又深深的嗅了一下花香,将花镯取下,对那卖花的老翁道:“抱歉老伯,实在是出来时没带银钱。还望老伯原谅则个。”
老伯道:“公子既然喜欢,拿上就是了。您在军中,回头若想起,再叫人给小的送来就是了。”
玉杉笑道:“不必了,我回去后,抡刀弄剑的,这花儿也就留不住了。”说罢,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马蹄声愈发近了,玉杉已经看到了那骑马而来的士兵,而后,又看到他从自己身边掠过去。
玉杉被奔马带起的风,吹得眼前一花,她知道,营中一定出事了。
玉杉奔忙地往营中去,可是她终究是不擅走路,很快,他听到身后杂乱的马蹄声,不自主的便往路两旁闪开,却见众将官骑着马在狂奔。
没有人理会玉杉,玉杉只有跟在后面急奔。
府衙内又有兵丁走了过来,玉杉看到,忙拦住一人,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人道:“公子快些吧,南疆又来攻城了。”
玉杉道:“得,这回不用琢磨叫谁去出使了。”说罢,转身飞奔而去。
玉杉不擅奔跑,更没有奔跑的经验,她感觉自己的肺快要炸开了。到了城楼之下,再上台阶,玉杉走得分外艰难,每一步,自己的肺仿佛都要翻出来一般。
她的心在跳,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有如擂鼓一般。
城楼之上,主将皆在,一桶桶的油被浇了下去。
南疆那边借助飞爪绳索想要爬上城去的兵士,再也抓不住绳索,跌落了下去。
玉杉想,城楼算不上绝高,三丈出头,跌了下去,若是命好,或者还有生机。
只是,那些士兵,有的,落在了其他正在攻城的兵士的兵器之上,有的被踩踏,究竟有没有玉杉所想的那命好的人。或者玉杉将永远不得而知。
玉杉木讷的看着周围的人,她知道,之后,所有人会看不起她这个梁公子,她会成为军中的笑柄。
玉杉感到炎热的气息,这不是温暖,而是炙烤,一定是有人在点火。
玉杉回头,看到身边的将士点燃无数的火把。
随后,她看到这些将士,将火把抛落下去。
玉杉彻底慌了,这些火把下去,底下的人绝难活命。
她不懂得,为什么这些口口声声说要兵不血刃、要出使议和的众将官,会寞然的看着这一切。
玉杉惊呼一声“爹,怎么会这样?”
梁文箴道:“不许多口。”
火在烧,看不到要继续向上攀爬的南疆兵士。
只是,火总有烧尽的时候,只是火尽了,愈发显出烧焦的肉臭味。
玉杉心中不快,她想到过战争的残酷,却没想到残酷至斯。
那些活生生的人,顷刻间便烈火焚身。
随即,玉杉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那些死去的人,是敌营的,敌军不死,死的便是自己这一方的将士们。
既然敌军攻城不成,被抵挡了下来。
接下来,便该反攻了吧。
梁文箴朗声道:“汪将军,你同赵将军各领人马五千两下夹击。切记不可恋战。只将南疆众人赶出十里之外即可。冯云宣守西、蒋凯还镇东,本帅镇南,玉吉,你去北城。”
玉杉被适才的景象吓住了,慌张道:“还有我?”
梁文箴道:“不然呢?你跟着来是做什么的?”
数日的守在城内不出。
玉杉下了城墙,早有人牵来了马。她骑着马,往北城去。她的心慌张无措。她用尽力气逼自己冷静下来。
她努力告诉自己,不要怕,有赵将军同汪将军前去追击,南疆人不会绕到北城夹击的。
到了北城,这一回,玉杉的心跳得没有那么快了。守城的小将见到玉杉,连施一礼,道:“少帅。”
玉杉漫不经心地道:“免,你怎么称呼?”
那小将道:“末将汪越。”
玉杉道:“汪将军。”
那小将连道:“不敢,校尉而矣。”
玉杉道:“汪校尉,梁某初来,不懂军事,凡事还请您多担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