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日常出府很少走大门,今日里难得从此处离开,却已别有一番光景。
沈度为她单独备了马车,车帘厚重,马车内备着滚烫的热水与旺盛的炭火,一旁禁军打着帘子等她上车。
她借着禁军所举的火把回望了一眼大门,匾额上“定阳王府”四个大字据传还是御笔。从前的至上荣耀,如今在火光的映射下,竟显出一种别样的诡异来。
等她上了马车,沈度施令,一行人向城外出发。
想来是事先打过招呼,一路畅通无阻出得城门,向帝京进发。
宋宜将帷幔微微掀开一条缝,看了眼外边,之前驻守在城外的禁军仍未与他们同路,想来还在善后,而他们这一队人马为免声张,竟只有二三十人,也就是寻常官家老爷外出巡游所带的人数而已。
因她是女眷的缘故,周围看管她的人并不多,北衙的人大多集中在宋嘉平那辆马车周围。
她收了心思,正欲放下帷幔,沈度却忽然回头望了她一眼。
这目光里平静得很,可她却没来由地生出一丝心虚来,慌慌张张地放下了帘子。
昨夜禁军突至,风风火火在府上一顿搜查,还将下人一并赶了出去,今早又天未亮便出了城,一路行来,禁军脚程又快,马车一路颠簸,宋宜胃中难受,只好将帷幔敛束在一块,倚在窗边四处闲看。
沈度在她右前方,骑一匹棕色的马,与身边那位左中郎将并行。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她在朱雀大道上第一次见他时,他也是这般,骑着一匹棕色骏马,春风得意。
他们走的是小道,越往后路越发坑坑洼洼,等到沈度让停下休整时,她脱了力,强打起精神在腰下垫了个垫子,斜斜倚在窗户边透气。
禁军替她送饭过来,也就是些干粮,宋宜瞧着便没食欲,喝了口热水便放在一旁没动。
约摸过了盏茶功夫,外边有零星的声响,宋宜知是禁军预备出发,掀开帘子将餐具送了出去。没隔一会儿,有人替她送了新的炭火与热水进来,宋宜道过谢,听见有人在敲窗,将帘子掀开一条缝。
沈度打量了她一眼,淡淡道:“帝京路远,便是昼夜兼程也要近一月方能到达,还请县主爱惜身子,莫让下官无法交差。”
宋宜没有回话,虽说灵芝是她亲口送走的,但这怒气却只能往他身上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