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所?见却让她有些迈不动脚。
“容涣,本?宫府上的人是?跟你有仇吗!”姜妁咬紧了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一旁的素律听她这语气便觉得不妙,忙外头往里看。
只见容涣还穿着那一身戎装,一人坐在太师椅上,手上闲适的端着一盏茶,脖子上却横着一把长剑,持剑人是?身后的姜十五,往下看,他脚下还踩着一个人,是?姜十。
像是?虚虚的踏在上面,可被他踩在脚下的姜十,却无论如何使劲,仍旧不能?挪动自己?分毫,徒劳又滑稽的挥舞着手上的剑。
姜十猛一听见姜妁的声音,当即不再?动弹了,一动不动,像是?没了气息一般。
容涣笑吟吟的看着姜妁,晶亮的眼眸看上去有些无辜。
他道:“臣想在这儿等殿下的,谁知?道他们一跳出?来便对臣动手动脚,还伤了臣。”
说着便可怜兮兮的挽起袖子给姜妁看。
姜十五在一旁看得怒火丛生,恨不得当真劈刀给他脖子来一下,她怒气匆匆的说:“那明明是?你自己?来时便有!”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她和姜十两个人加起来都没能?进身容涣半分。
“你们下去吧,”姜妁目光沉沉的看着容涣,开口道。
躺在地上装死的姜十蓦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姜妁。
姜十五将姜十搀起来,走时还恶狠狠的瞪了容涣一眼。
容涣却没看她,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垂着头,无颜见姜妁的姜十身上。
待众人皆散,姜妁扫了一眼容涣的伤处,冷声道:“怎么伤的。”
*
“永安?”良妃听着这个名字有片刻默然,半响,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姜棣,脱口而出?的话?甚至有些尖利:“你…你是?何时对那个位置起心思?的!”
说着竟挥起朴刀朝他砍去,良妃面上怒气盎然,刀刀不留情,一边骂道:“我杨家上下忠君爱国,如今东宫未定,你然敢起这种心思??别以为你是?皇子我就不敢打你!”
姜棣没想到?良妃怎么就想偏了,腾的跳起来,躲开她的横劈,一边狼狈的四处躲闪,一边道:“不是?!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说啊!”良妃气不打一处来,将朴刀往自己?面前一竖,站在原地怒气冲冲的瞪着姜棣:“你今日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今天?就打死你个欺君罔上的贼子!”
姜棣远远躲在屏风后,只探出?个头来,试探着道:“儿臣长这么大,学的就是?忠君报国,半点没有为王为帝的想法!”
“那你无缘无故提起永安做什么?”良妃还在瞪他:“难道不是?因为皇上对永安另眼相?待,想借她的东风试一试太子的位置吗!”
“不是?,”姜棣连忙打断她的话?,正色道:“儿臣的意思?是?,我们捧永安做皇太女。”
姜棣这话?,简直比他亲口告诉良妃,想自己?当皇帝,还要来的震撼。
良妃盯着姜棣看了半响,见他还是?一脸认真的神情,别开脸伸手点着他:“我看你真的是?疯了,还疯得不轻!”
姜棣笑了一下。
他并不常笑,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表情,这一笑,倒像是?在冰面上开了朵花。
姜棣从屏风后走出?来,一边走一边给良妃解释道:“虽然大楚没有皇太女的先例,可您还记不记得,前朝的开国皇帝,便是?女子,既然她可以,那为什么三皇姐就不可以。”
良妃见他满脸认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站在那里,满身怒气渐渐消散,一言难尽的看着他:“那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有前朝圣帝那般的女子,我们大楚才如此打压女子的地位。”
“你又知?不知?道,前朝圣帝死后,她钦点的皇太女,被早已经虎视眈眈的大臣撕成了碎片,她主张的女子为官,她的女子卫队,全部丧命在那一场铺天?大火里,现在外头还有百姓在咒骂,若不是?代国开国皇帝是?个女子,代国的寿命必然不可能?只有短短五十年!他们骂圣帝祸国,扰了他们的太平盛世?!”
“这就是?为什么,圣帝可以,而永安不可以,”良妃说到?这儿,突然转过身,往窗边走去,她望着外头渐渐有些圆的月亮,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白?皇后。
她记忆中的白?菀是?个多么温柔的人啊,美好,善良,坚毅,却落得那般惨痛的下场。
“我曾答应过先皇后,要替她照顾好永安,可当时她陨身大火,嘉成皇后初初上位,你又三番两次命悬一线,皇上几次三番要削将军府的权,连我都自顾不暇,又如何去照顾永安呢,后来,等我渐渐站稳脚跟,永安已经被皇上接出?了冷宫,根本?不再?需要我,”良妃静静凝望着天?边的月亮:“当初我答应先皇后的事没做到?,如今,更不可能?将永安置于那般危险的境地。”
“这件事我不同?意。”
姜棣根本?不知?道,良妃和白?皇后还有这么深的渊源。
“我当初为了自保,也为了你,不得已去亲近嘉成皇后,”说到?这里,良妃面露哀色:“我已经无颜面对先皇后,更不能?将她唯一的血脉,陷入那般万劫不复的境地,否则,她当真是?要恨死我了。”
“母妃,”姜棣双手握住她的肩,让她转过来面对自己?,面色凝重道:“可如今,父皇的几个皇子中,无人能?当大位。”
“还有小?十,”良妃面容冷静,坚持道:“德妃温顺,小?十这个孩子德行也好,如今皇上正直壮年,等皇上垂暮之年,小?十才刚刚及冠,再?合适不过。”
“倘若他日后登基为帝,借由我们帮扶他的恩情,他必然会善待将军府,永安也能?安安稳稳嫁人,除此之外,我便别无所?求。”
良妃说话?的声音轻轻浅浅,她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却连那一双平日里高高扬起的英气剑眉,都耷拉下来。
姜棣知?道,良妃的心里并不如她表现的那般平静,她是?长在军营里的女子,骑过战马上过战场,那一把跟她至今的朴刀,不知?染过多少敌人的鲜血。
“十弟还未长大,秉性如何如今并不能?见分晓,您当年还说,姜祺天?性温良,是?个为帝的好人选,可如今呢?”姜棣紧接着道:“只有三皇姐,她所?表现出?来的手腕,临危不乱,而且她还是?容相?的学生,不论这些,就凭强者对弱者恰到?好处的仁慈,她也比那几个口口声声爱民如子的兄弟姐妹好得多!”
“强者对弱者恰到?好处的仁慈?”良妃看着姜棣的满脸坚定,讷讷地重复他的话?。
姜棣勾唇笑了一下,扶着良妃在绣凳上坐下,一边说:“说来也羞愧,您可能?不知?道,不知?为何这段时间,京城外来了许多流民,有那么多王公大臣,从京城到?九黎山来来往往,甚至包括儿臣,包括其他皇子公主,都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死活,唯有三皇姐,只有她派人一一将他们妥善安置,开了她自己?的私仓救济他们。”
良妃听着,有些怔愣:“永安平日里,看着那般凌厉的一个人,竟然……”
“不可置信对不对,”姜棣垂下头,苦笑道:“还有更不可置信的,我们大慈恩寺的俗家弟子,大皇姐,从大慈恩寺诵经归来,遇到?拦路讨食的流民,非但不曾施以半分援手,还纵容小?厮殴打瘦骨嶙峋的老人,任由四岁稚童惨死在她的马下。”
良妃听着听着,眼底却涌出?了泪,甚至到?最后连肩膀都在颤抖,她捂着嘴凄声抽泣,一边喃喃道:“难怪……难怪……”
姜棣却不知?她这话?是?何意,又不知?从何问起,只能?手足无措的替良妃抹去汹涌而出?的眼泪。
“她跟他…那么像…”谁知?良妃竟越发哭得厉害,说话?都带着泣音:“我早该知?道…我早该知?道的!”
良妃这话?说得含糊,姜棣却敏锐地察觉出?一丝不对,他站起身,往窗外张望了一眼,将窗门彻底打开,又将紧闭的房门打开?
确定四周无人可以窃听,才俯在良妃耳边,轻声问道:“母妃,你这话?中是?何意思??”
良妃捂着眼睛,眼泪便从她的指缝里涌出?,哭倒在姜棣的肩膀上,抽泣着,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我早该知?道的,皇上待她那般恶毒,她的性子向来高傲,又怎么可能?会安心生下他的子嗣,又怎么可能?告诉永安,她的父亲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姜棣的双眸猝然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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