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怀明在那家他吃地瓜干的小茶肆里找到了杨青苑。
彼时，杨大小姐正若无其事地喝着茶，她身边围坐着韩祎、杨显、小王和郑念哀，桌上摆了一碟又一碟的小点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一定是家里精雕细作出来的。
晏怀明站在门口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只能认栽了。
能怎么办呢？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顶一句嘴怕是要被扣上好几个帽子。
年轻的平安王殿下认为再这样下去，他今后真得只能依靠出卖色相生活了。
好惨一男的。
晏怀明在心底为自己默哀。
但无论如何，杨青苑于他有恩，这恩情总归是要报答的。
晏怀明稍稍握拳，像是给自己打气，又缓缓松开，迈开腿，走了进去。
“您来了！快这边坐！”小王依旧热情得不得了，指了指杨青苑身边的位置，“特意给您留的。”
晏怀明耳根子莫名其妙红了。
他向一旁专心致志吃着点心的韩祎投去了求助的目光，然而对方并未接收，晏怀明别无他法，只好硬着头皮坐到了杨青苑身边。
小王殷勤地给他倒了杯茶：“老板娘——”
“嗯？”
晏怀明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杨青苑默默将那个杯子挪到了自己面前：“这是我要喝的。”
小王以为这是什么暗示，连连点头：“对对对，我忘了，老板，哎哟！”
杨显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小师父你干嘛呢？”
“你就不能和倦秋学学，都我带出来的，你一个人能把两个人的话说完！”杨显塞了他一嘴点心，“吃你的。”
“倦秋打小就不爱说话，我替他讲讲，也算是关心他了！”小王鼓着腮帮子，边吃边说，杨显扶额，韩祎这时候倒是开了金口：“小王和那谁是同门师兄弟？”
“是，都我带大的。”杨显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韩祎则是装作很惊讶的样子：“看不出来，杨大人辈分还挺高？”
“一般般啦。”杨显刚想笑，就又听见韩祎那张吐不出象牙的嘴说道：“而且还不显老，牛啊。”
小王笑得点心都没来得及咽下去，呛得满脸通红，郑念哀只是抿了抿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杨青苑给杨显递了块桃酥，没有表态，晏怀明在这样插科打诨的氛围中，渐渐放松下来。
他瞄了眼身边的杨青苑，对方仍是穿着男装，可已经不再化妆，那熟悉的眉眼没了之前的娇弱，无端多了几分明艳。
像是山脊之上，金乌初升，那洋洋洒洒的日光艳照人间。
晏怀明心想，他原是配不上这样的姑娘的。
“杨大人，别生气，来来来，喝了这杯茶，咱们还是兄弟。”韩祎端着茶杯，作势要推给他，杨显自然不肯答应：“谁和你是兄弟？你不说我辈分大吗？这会儿又兄弟长兄弟短来了！”
“我这不是一时口快吗？您别往心里去！”
韩祎赔笑，晏怀明寻思着怎么都是他家的幕僚，他不是手足胜似手足的兄弟，就也端了杯茶，给杨显赔礼：“杨大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