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安国公府门口停下,孟霏走下马车,她的妆容已经换了回来,下车的时候门房还挺惊讶,夫人什么时候出去的?
来到后院,孟霏虽然还在盛怒中,却依旧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
今天,怎么这边这么安静?
停下脚步细细一看,怎么丫鬟婆子都不见了?
“青杏,我怎么觉得今天这边气氛不对啊。”孟霏也不知道怎么的,心跳的厉害,偏这会儿脑子涨的厉害,实在没有办法冷静去分析,只能拽拽旁边青杏,让她仔细看看。
青杏又比她好到哪里去,这会儿还满脑子都是普智说得那些秘辛哪里能看出什么,恍惚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时候才下午,是不是那些丫头婆子偷懒回屋了?”
两人一路朝里走,直到二门了,青杏才突然一个激灵,惊道:“夫人,不对啊,最近换季,针线房活计忙,各院阵线好的丫头婆子都分派到了任务,或者做些荷包帕子或者纳纳鞋底,下午时节,廊下正是人多的时候,怎么这会儿冷冷清清的?”
正说着,却见前面院子里,几个护卫站在门口,把门堵了个严严实实,却是个生面孔,还一身军装,这可不是府里的下人,是西北军呢。
孟霏眉头一皱,有种不好的预感。
发生了什么事?
而那些护卫这时候也看见了孟霏,都是吃惊,其中一个更是连声喊道:“夫人回来了?夫人回来了!”
紧接着,就听见里面院子里喧嚣起来,孟霏走近,只见卫林带着一群西北军兵丁出来,见着她,大大松了口气,又带着无比惊讶,喃喃着:“夫人!”
而在院子的花园里,跪着好些个丫鬟婆子——都是她院子里的。
孟霏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出事了!
孟霏思绪急转,只看院子里跪着的丫鬟婆子,俱都是她面熟的,在她院子里办过差,这会儿却跪在这里。
自己偷跑的事被发现了。
这个念头升起,孟霏面上神色一转,皱眉问卫林:“这怎么了,跪了这许多人。”
卫林还摸不着头脑呢,一边回答一边偷偷打量着孟霏:“夫人,您这是去哪儿了?国公爷回来好一会儿了,一直在问您呢。”
孟霏抬脚朝自己院子走,一边瞅着他,漫不经心道:“在园子里逛腻了,想出去走走,就带着周然去城外跑了趟马。你还没回答我呢,家里这是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眼前视线瞬间阔朗,走进了二院,里头结结实实跪了一群人,都是年轻可人的丫头。
也都是孟霏身边二三等的伺候丫头。
孟霏的脸瞬间就拉下来了。
“怎么回事,谁动的我屋里人?”
屋里的丫头代表的是主子的颜面,尤其是贴身丫头,那轻易是不能动的,便是真有不满,按照流程,也得主子发落。
孟霏人不在,她屋子里的丫头却被人罚跪,说穿了,那是没给孟霏脸面。
看着这些丫头的西北军就有些讪讪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敢回答孟霏。
卫林也是苦着脸:“夫人,您进去说吧,国公爷就在屋里呢。”
孟霏没理他,扫了一圈院子,没看到红缨,一颗心登时沉到了谷底,问他:“国公爷发落的我屋里人?什么由头啊?”
卫林拱手讨饶:“夫人,您别冲我啊,这都是国公爷吩咐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边是主母,一边是主子,卫林自己也为难着呢。
孟霏冷笑着看着静悄悄一片的屋子:“你家主子在里头?”
卫林讷讷点头。
“我的红缨呢?”
卫林赶紧指天发誓:“知道那是夫人您心尖儿上的人,哪里能动她不是,红缨她好好的呢,在屋里,国公爷问她话呢!”
孟霏这才点点头,松了松表情,抬腿就往屋里走。青杏要跟上,被卫林给拦住了。
“你干什么啊?”青杏不干了,瞪大了眼睛冲着卫林。
卫林跟她也是有交情的,被她看得直摆手:“你朝我嚷嚷什么,里头国公爷正发火呢,有夫人跟他说话,你凑什么热闹。”
青杏可不服气了,梗着脖子喊:“谁知道国公爷发的什么火,好好的,凭什么发落夫人院里的人。”说着还要往屋里冲,被卫林一把拉住了。
“我说你装什么傻,你们刚去哪儿了,自己没数啊。”
青杏心头狂跳,面上却努力保持着镇定,跺脚道:“我们不就是出城去了趟,怎么着,还不能去了?”
她声音有点大,已经进屋的孟霏听得清清楚楚的,自然,坐在上首的卫逸也是听的真真切切的。
他本来手指轻轻捻着扳指,闻听这话,嘴角便多了几抹凉意,幽幽道:“你可真是养了两个好丫头,对你忠心耿耿啊。”
孟霏看都没看他,上去拉住站在一旁的红缨,刚一碰上,只觉冷的厉害,心里发慌,便是好一阵打量:“怎么这么冷?挨打了?挨骂了?”
一叠声的询问,引得卫逸的眼神更是黑的可怕,红缨看着不禁打个哆嗦,赶紧拦住了孟霏:“夫人,我没事,好着呢。国公爷没打我也没骂我,就是问了我几句,看您去哪儿了。我说出去了,他问我……”
红缨还没说完呢,卫逸冷冷道:“你出去!”
红缨张嘴还要说话,卫逸冷眼瞥过来,她不由看眼孟霏,却见她点点头,安慰地拍拍她地手,“没事,你出去吧。”红缨一百个不乐意,却也不好违逆卫逸,只能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但却坚持不肯走远,只在门口站着,准备里头万一有个什么,好随时冲进去。
卫逸听着外面的动静,再看看已经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正慢悠悠吃着桌子上果子的孟霏,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往脑门冲。
他昨天就得到了卫适说得孟霏最近行为有些异常的消息,当时他下意识就否认,不可能,孟霏这么爱他,怎么可能离开他呢。还是抛家舍业的,去到南方!
不可能!
但最开始的否认之后,他忍不住就想起了周然。
这个杂胡小子是孟霏心爱的弟弟,对孟霏忠心耿耿,一直在南方替孟霏开拓商路,是什么让他突然回来?
还有孟霏,她之前那么轻易就接受了他让她少接触商号的要求,还整理了一批产业,真的事每天就呆在家里,闲了就出去参加宴会跟人喝茶聊天……完全不符合她平素的性格。
是什么让她变化这么大?
单纯只是因为秘密曝光?
卫逸越想,竟越觉得卫适说得是真的。
只有想着逃跑了,孟霏才会这么简单就遂了他的心意。她这不是真的改变,而是为了她后续的计划,在糊弄他呢!
只是卫逸到底还是不肯相信,所以他叫人看着家里,想看看自己的猜测会不会成真。
谁知道,就今天上午,他还在衙门里忙得脚不沾地,府里就有人来报,说是孟霏不见了。
卫逸当即就心头一凉,几乎握不住手里的笔。随后马不停蹄往家里赶,却已经晚了,孟霏和周然直接就没了踪影……
卫逸想起自己当时满府上下遍寻不到孟霏的心痛,再看看此刻专注吃果子,连眼角都没分给自己一点的孟霏,手指狠狠捏住了扳指,强压着脾气道:“你刚才去哪儿了?”
只卫逸不知,他心里窝火,孟霏心底,比他还恼火呢,当即一点不客气道:“什么时候我出去走走还要跟你汇报了。”
卫逸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一下,再好的脾气这会儿也撑不住了:“出去走走?打算去哪儿?南边吗?”
孟霏心道,果然,这家伙知道了自己的计划!她不想知道卫逸是怎么发现的,她现在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胡说什么呢南边?哪个南边?”
卫逸见她还要撒谎,猛地寒下脸:“你还装傻?你收拾了铺子,还召回周然,不就是打算偷跑?”见孟霏还在啃果子不理自己,卫逸再压不住脾气,低声咆哮,“孟霏!”
孟霏一下子也爆了。你这什么口气,冲谁喊呢!你卫逸什么了不起的,以前我对你百依百顺,那是我喜欢你,迁就你,还真当我就怕了你不成!
“你嚷嚷什么,吼什么吼,我耳朵没聋!”孟霏跳起来,怒目圆睁,“你哪儿听来的胡话就随便来诬陷我,收拾个铺子就是我要跑?你别忘了,是你让我少插手铺子的,是你让我多多跟那些个夫人已起聚会。我既然不能打理铺子,卖掉两个,有什么奇怪?”
见孟霏被自己怼的涨红了脸,孟霏心头说不出的畅快:“我要跑?卫逸,我好好的日子过着,诰命夫人做着,你说我要跑?为什么?我有什么理由跑,我为什么要跑?”她夸张大笑着,手指着富丽堂皇的屋子,“你瞧瞧这漂亮的屋子,我花多少心血布置的,我怎么舍得离开这儿?!”
“你这跟我装傻呢!”卫逸冷笑一声,毫不理会她夸大的声音,虽然察觉道她此刻情绪不对,但这会儿,他心里头更是满肚子火,“你真以为你回来了,就能把这事圆过去了?”
闭闭眼睛,卫逸实在事压不住心头的怒火,一把抓住了孟霏的手,“就算我们之间有矛盾,离家出走?孟霏,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