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反感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在此?之?前,她已经喜欢上了钟明川,钟明华讲的这些,能加深她对钟明川的了解,正好对了她的胃口。
如果事情换个顺序,那当?然应该另当?别论,初念或许会觉得这是?一种苦肉计,暗含算计她的心思,对于想算计她的人,别说深交了,初念一定会敬而远之?。
女人嘛,有时候就是?这么的随性。
一顿饭吃了快一个钟头,药劲儿慢慢的上来?了,初念就跟钟明华道?了别,回到速中宿舍又蒙头睡了一会儿,下午的预备铃响了她才懒洋洋的爬起来?。
这副药的效果还真不错,小腹那里萦绕着一股热气,暖洋洋的,后腰也没那么酸了,虽说不是?精神满满,但有精力上课了。
她洗了把脸,就去教室了,今天下午有刘舒扬的课,缺一堂课要补上来?很?麻烦。
还有五六分钟就上课了,教室里自然坐满了人,初念不想引人注意,便打算从后门进去,往常一直敞开着吹风的后门今儿竟然关上了,她也没多想,伸手推了下。
门倒是?开了,可刚开了个缝儿就“嘭”的一声,撞到什么东西上,反弹了回去,门板差点撞到初念脑门儿上。
她纳闷,后门这块地方不是?没坐人吗,怎么会撞到东西呢?
又试着推了一下,门后传来?个低低的声音:“别推啦,边上放了张桌子,推不开,从前门进吧。”
奇怪!赵成武怎么坐到这里来?了?他?不是?喊着要坐前排认真学习的嘛?
从前门进来?后,初念就好奇的往赵成武座位上瞄了一眼。
那里坐着一个面生的女孩子,留着及肩的短发,额前还烫了个有点卷的小头箍,也就是?以后的刘海,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正低着头写?字,她穿了件长袖的列宁装,许是?有点热,袖子折到了小臂处,看上去既时髦又干练,在一群不是?大辫子就是?平头的同学中间?,亮眼极了。
之?前没在宿舍见过,难道?是?新同学?速中也有插班生吗?
抱着这个疑问,她走?到了自己座位上,正数第四?排,也是?倒数第二排,现在可能是?倒数第三排了,别看咱个头不咋高,可就是?不爱坐前排吃粉笔灰。
周爱荣正朝后扭着身子问赵成武:“什么情况?你怎么搬到这里来?了?”
赵成武耸耸肩,他?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班主任让搬他?就搬了,其实,他?这么高的个子,坐在前排很?不舒服的,还是?坐后边得劲。
紧接着,班主任李思文走?了进来?,给大家介绍了一下这位新同学:“……韩宝桐同学,之?前也报名参加了考试,只?不过突然的了盲肠炎需要治疗,没能及时来?报到,现在身体痊愈,以后就正式的加入咱们甲班了……”
周爱荣和高淑英呱唧呱唧鼓掌:“欢迎新同学!”
初念一下怔住了,韩宝桐,上辈子苏大强抛弃她之?后新娶的老婆就叫韩宝桐,是?巧合,还是?说……就是?班里这个人?
她不知道?。
她只?听过韩宝桐的名字,却从没见过本人。
不晓得是?不是?有意为之?,上辈子苏大强从没带韩宝桐回过东岭镇,刚开始,他?是?一个人回,后来?,偶尔会带着孩子,但韩宝桐从没去过东岭镇,哪怕是?阖家团圆的中秋节和春节,也一样,从不露面。
苏成运和蔡小娥偶尔会去城里看儿子,但都住不久,因为在城里蔡小娥摆不起婆婆的谱,每次从城里回来?,她都要抱怨很?久,说什么韩宝桐嘴甜心苦,一脸刻薄相,当?着她儿子一套,背着她儿子又是?一套……
初念仔细去看那张脸,肉脸圆眼浓眉,在这个年代?是?好看的长相,依稀可以看出来?跟苏大强的大女儿苏晓鸥眉眼间?有三分的相似。
就算如此?,她还是?不能确定,因为苏晓鸥只?在上学前在苏家老宅住过两?三年,时隔几十?年,这些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初念只?大概记得,苏大强两?个孩子的长相都随了爹,像到走?在街上,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苏大强的孩子的那种程度。
下一秒,就听见前排的张春梅小声跟王静宜嘀咕:“她舅舅是?部队里的师长,就算不考试也能插班进来?。”
张春梅和王静宜就是?当?初那俩一定要住在一起的女孩子,也是?甲班里除了初念以外,唯二没入团也没入D的同学。
王静宜的声音很?小,初念往前靠了靠,这才听清楚她说的是?:“你认识她呀?我怎么不知道?。”
张春梅:“我哪儿认识呀,是?今天中午我闹肚子,去上厕所,刚好看见有人送她过来?,开的是?部队的车,校长亲自接的,口中喊着什么师长,然后离开的时候我听见这姑娘喊‘舅舅再见’来?着。”
学校就一个公?共厕所,靠近教室那边,从宿舍过去刚好要路过校门口。
这下初念能确定了,舅舅是?师长,又叫韩宝桐,她真就是?苏大强上辈子抛弃自己之?后再娶的那个女人!
要问初念现在什么感觉,她只?想仰头望天,大骂一句老天太狗血!
她一直都想离苏家那群恶心的人远点、再远点,最好以后不要有交集,结果呢,不但苏大强来?了航校,连韩宝桐都跟她做了同班同学,就感觉好像绕不开这些人了。
这是?要闹哪样?就不想让她舒心的过日子是?吧?
因为这个,下午第一节课,初念都听的心不在焉,然后就被刘舒扬给扔了一次粉笔头,直中脑门。
她揉了揉额头,暗暗生自己的气,韩宝桐怎么了,现在只?是?个陌生的、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干嘛因为这种人影响情绪?无论姓韩的来?这里想干嘛,都跟她没一点关系。
收了心,认真听讲!
心是?收了,可耳朵堵不上,韩宝桐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她耳边。
说来?这个韩宝桐也是?够神奇的,她原本已经初中毕业到铸造机械厂工作了,却辞职来?考了速中,这种脑回路,全班没有一个能理解的。
为啥?
因为这个铸造机械厂跟县里、市里那种面粉厂、纺织厂之?类的小厂子不一样,它?属于重工业,是?国家重点企业,重点大学的毕业生能分配到这个厂就算很?不错了,初学生进去也就比干苦力的好一点点,高中生干的也都是?些端茶、倒水、拿报纸的活。
韩宝桐呢,说她在宣传科,这个岗位就是?每天看看报纸,宣传一下政策,每个月出一两?期黑报班之?类的,活轻松,还总能露脸,顶顶舒服的岗位了。
从那么好的单位,那么轻松的岗位上辞职,她是?咋想的?
不知道?,韩宝桐闭口不谈。
下了晚自习回宿舍的路上,初念就听见不少人嘀嘀咕咕的议论着韩宝桐的事情。
“人家是?追求进步,来?考大学的。”
“还是?太年轻了,有点任性,那工作,太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那么好的单位,一般人想进都进不去,我看她不是?年轻任性,是?脑袋这里有点问题。”
“哈哈,我瞧着也是?,要我我肯定不那么干……”
爱嚼舌根的人真是?哪里都有,初念最烦这个,但她不想为那个人说什么。
周爱荣却一下子气炸了!
她气呼呼的,叉着腰指着最后那两?个嚼舌根的就骂:
“我看你们才是?脑子有毛病!人家辞职来?念书怎么了?吃你家的饭,用你家的钱了吗?管你们屁事!人家有理想、有抱负,想考大学更好的建设社会主义,怎么就有毛病了?这是?人家的理想,你们看不懂就算了,怎么还侮辱人呢?”
“还有,你们说说到底什么叫好单位?农村大字不识一个的能找到个抡大锤的就觉得是?好工作了,可城里读了几年书的有几个愿意干那种脏活累活?你们觉得好,别人未必就觉得好,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少站在自己的角度评价别人做的是?对是?错,一群井底之?蛙!”
第一次见她生那么大的气,脸都气红了,可这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啊,怎么就突然炸毛了呢?
初念和高淑英都被这一幕整愣住了。
那几个人呢,就是?闲来?无事,习惯性的嘀咕几句,声音也不很?大,要说恶意,真不一定有多少,可能就是?心里酸了然后就嘴痒了,却没想会被人指着鼻子骂一顿,都这样了能不还嘴吗?
人家就说了:“我们又没说你,你强出什么头啊?”
“嘴长在我们身上,我们想说啥就说啥,管得着吗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周爱荣:“我就管得着!嘴长在你们身上是?为了让你们吃饭,不是?让你们瞎编排别人……”
得,吵恼了!再吵吵几句,说不定该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