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语甫一进营,便见韩衍脸色铁青立于一旁,面色不善。
季语也不恼,只笑盈盈道:“明明是打了胜仗,将军置什么气。”
韩衍冷冷看她一眼:“长诀山一战已肃清了边塞余孽,御史大人仍教唆众将士北上讨伐辽军,此举何意?”
“自然是宣战。”
“齐与辽早已议和,此时与辽宣战,委实师出无名。”
季语嗤笑一声:“辽此番在长诀山布下重兵,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此时还不宣战,是要等他们先撕毁协议,杀我们个措手不及么?若我方不主动伐辽,下次出兵之日,便是我大齐灭国之时!”
韩衍假惺惺道:“齐国与辽国约和已逾百年,大人若执意北上伐辽,不知有多少将士命丧于此啊!”
“齐国绝不做无谓的牺牲,但是当牺牲不可避免的时候,我大齐将士也绝不会退缩。”
韩衍愣了一下。
没有刻意煽情,也没有哗众取宠,季语心平气和地说出来,却无端令人信服。
韩衍轻咳一声,冠冕堂皇道:“辽人民风彪悍,我们贸然出兵,怕是凶多吉少。”
季语看他一眼,目光里隐约透着阴戾:“民风彪悍又怎样,辽人也不过是血肉之躯,长|缨|枪|刺|进去,照样是一个死字。况且兵家争胜负于瞬息之间,长诀山一战我军士气正盛,倘若一再迟疑不定失却良机,届时悔之晚矣。”
“大人说的倒是意气风发,辽军精锐之师不下十万,怎可小觑了它?”
见季语默不作声,韩衍又开口辩解道:“北上伐辽一事,大人实在急功近利了些。我方暂不出兵,养精蓄锐静观其变,也不失为上上之策。”
见韩衍依旧面露难色,季语狠狠咬了咬后槽牙,神色阴鸷。韩衍心里的如意小算盘,季语倒也心知肚明。他既不愿保齐,也不愿降辽,反而周旋于齐与辽之间,双方都讨得几分好处,以壮大自己的势力。
季语半真半假叹口气:“宋显绝乃我朝一代抗辽名将,到头来竟被自己效忠半生的帝王赐死,首级送给辽人以赔罪认错。”
韩衍心知季语是在敲山打虎,却不得不多加思量。若齐国与辽国再次议和,此番献给辽人以示诚意的,便是他的项上人头。现如今,除了北上伐辽,他似乎已别无选择。
韩衍装模作样喟叹道:“大人言之有理,辽侵占我国疆土已百年之久,是可忍熟不可忍,本将择日便出兵北上,一举收复我朝城池!”
“辽国士气萎靡积弱已久,怎能抵挡我大齐精锐之师?若将军当真收复失地名垂千古,还烦请将军多多提携季某。”
韩衍也被季语的漂亮话激得心思一荡。一旦攻下这些城池,城里的金银珠宝、美女布帛皆为囊中之物。再将城中青壮年编入军中,自己的势力定会扩大一倍,届时就算反了齐国皇帝,也能胜券在握。
思及此,韩衍脸色缓和了些:“借御史大人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