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偏生还是有不识趣的过来敲着窗子。
动作稍停,谢青吾从温柔乡里抬起头推开?窗,不知瞧见什么低笑了一声,用手挑起李云深的下巴:“来,看一眼。”
李云深忍着屈辱抬起头,躲开?这人摸过他喉结的手,而后?透过窗子看见一副厚木棺材,被推开?一隙,露出其中一张与?他不差分?毫的脸。
他尚未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谢青吾便?似是怕他被人看见般的掩了车窗,吩咐了一声盖上,而后?一手拥着他,一手饶过他的腰重新拿了笔。
明德二十年?,皇三子成王云深,战死青州。
狼毫细笔,一字一句,属于成王李云深的这一生,便?这样平平无奇的过去了,生于皇城,死于边疆战祸,后?世再?不会有人知道今日?夺嫡的血雨腥风。
断的干脆利落,不留一丝痕迹。
谢青吾放下笔,头搁在人肩上,摸索着去搂他的腰,喃喃着:“想你了。”
“我累了。”李云深伸手把人拦住,刚刚见证自己在这世上彻底死亡,他现?在心里空落落的,不是难受,只能觉得空旷。
知道李云深现?在心情不会太好,谢青吾也没有多做纠缠,只在人唇上亲了亲便?算放过了:“累了就睡会儿,我把折子写完再?陪你,让我抱一抱,想的紧。”
李云深已经懒的计较这种肉麻死人的语气了,他脑子里乱哄哄一片,成王李云深已经死去,现?在苟活下来的自己只不过是苟延残喘以色侍人,被人当?个玩物在床/榻之间玩弄,甚至可能终生不能再?现?于世间。
命运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把前世的谜团一一解开?,然而结局却还是一败涂地,甚至沦落到了以色侍人的地步。
心中陡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悲怆,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要哭出来的,然而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的睁大眼睛,觉得心里有什么明明灭灭,恍惚着快要熄灭。
“怎么了?”谢青吾忍不住把人抱的更紧了一些,”身上的旧伤又开?始疼呢?怎么平白无故发?起抖来?哪儿疼?我这就去叫大夫!”
他摇着头,确实是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了,巨大的悲伤硬生生吞咽进心里,几乎叫他再?生不出任何?多于的力气。
后?来的半月路程他都是浑浑噩噩,大夫说他大约是心疾,世上再?好的药没有药引怕也是治不好的,谢青吾
骂完庸医拿药泼了大夫一身,然后?抱着他再?熬好了一勺一勺的给他喂药。
他实在不想喝,人喂一口他就吐一口,后?来吐了谢青吾一身,那样爱干净的人也不见丝毫动怒,只是抱着他哄:“是不是药太苦太烫?不要紧的,再?换一碗就是,你喝一口好不好?”
他看着谢青吾抖的不成样子的手,没有说话的力气,那当?然是,不好。
快入京的时候谢青吾拎了一只鸽子过来见他,威胁他若是不好好养着就把鸽子杀了熬汤。
……其实那就是普通鸽子,杨子仪喜欢养着,在北疆都是按笼计算。
他看了那只鸽子许久,久到谢青吾都开?始微微咳嗽,终于还是顺从的开?始喝药,半个月后?才稍稍好转,谢青吾把他安置在城郊,自己领了那幅棺材进了皇城。
他并不知道谢青吾用什么办法瞒过的李云霁,他在郊外等了七天,第七天的凌晨被人移到了马车上,再?醒来时已经在山道之上,他不仅枕着谢青吾的腿,身上还盖着他的外袍。
又是冬天了,窗外大雪寂静的飘落,他还有些不甚清醒,打了个哈欠,许久方才发?现?谢青吾正垂眸笑着看他。
“困就再?睡一会儿,还有半个时辰才到,到了我再?叫你就是,里面?也早就吩咐人收拾好了,过去可以接着睡。”
李云深觉得自己现?在就有点像是某种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动物,沉默了片刻,稍稍撑起身子将?车窗推开?,窗外群山大雪覆盖,银装素裹一片静谧,而马车正缓慢朝着群山深处而去。
“这是去哪儿?”
“皓月山庄。”谢青吾伸手把人搂紧怀里,把车窗合上,“还没穿好衣裳,风吹的冷,当?心着凉。”
李云深任由着这人给他把外袍穿好系好腰封,他现?在已经懒得挣扎,反正逃不掉,何?必委屈了自己,毕竟确实是冷。
“这还是娘亲在世时为我置办的宅子,依着山里的一处天然温泉而建,四季如春,娘亲知道我体虚畏寒早都已经为了置办妥当?,说是等我日?后?成家了便?带娘子过来。”
顿一顿,却是促狭的笑了笑:“娘子,你看看可喜不喜欢?”
娘子……
作者有话要说:emmm
我该怎么说?前面只是一点点铺垫,后面不是这样的,王爷每一-次的妥协都要得到相应的东西,他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接受谢青吾亲近,就像是搞事情以前需要麻痹敌人一下的那种,那只鸽子是杨子仪送来的,带来的是某种消息,所以王爷才愿意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