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沉沉的,闪烁的星子被乌云遮盖,屋外狂风大作,伴随着湿润的土腥味。
白术撑着圆滚滚的身子从远处过来:“夫人,瞧着像是要下雨了。”
阿芙坐在正堂,仰头看向外面,耳边皇宫那头的三万钟鸣经久不歇,沈云谏那头也没点动静,也不知宫门是否也被攻开。
“霜眉,吩咐下去,所有的丫鬟婆子都聚到正堂来,白术,你带着我府中的护卫将整个正堂围拢。”
“是。”霜眉二人朗声应下。
“姑娘,”桑枝突然开口道:“老夫人还在上房……,三爷也还未回来。”
阿芙突然想将温亭弈臭骂一顿,明明再三叮嘱这几日莫要出门,他还是往外头跑!
阿芙一点犹豫也没有,吩咐道:“让人将老夫人一道抬来,安置在后头吧,至于三伯父,他应当又去徐家了,比起我们这一群妇孺来说,他比我们还要安全些。”
桑枝讷讷的点头,手足无措的往外走,造反这等事,许多人一辈子也碰不上几回。
赵姨娘带着温落芊哆哆嗦嗦的被霜眉带过来,手里还提着两个干煸的包裹。
阿芙上下扫了赵姨娘母女二人一眼,无心去管她们打着什么歪主意,冷声道:“进后头去,顺便伺候老夫人。”
赵姨娘连声应是,忙不迭拉着温落芊往后院跑。
大雨还没下起来,白术带着沈云谏给的暗卫,趴在门墙上,有些残疾的府卫跟在后头递火油,墙上的人接着,趁着天色昏暗,举着火油朝底下撞门的百十来个兵痞,兜头淋下。
另一波人点燃火箭,朝着底下闭眼乱射。
一时间带着火星的箭头如雨点一般落下,顿时门前火光大起,痛喊声不绝于耳,皮肉点燃后的腥臭味顺着风飘进来。
阿芙站在府中最高的鹤鸣楼往前门俯瞰,所幸卫国公府大门厚重,攻入不易,一批人已然是被打退了,好几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暗卫跳下门墙,将门口堆积的尸首向远处拖去。
又往皇宫方向看去,那头也已是一片火光冲天,阿芙下意识念了一句,佛祖保佑。
保佑谁,不言而喻。
阿芙才从鹤鸣楼下来,霜眉便赶了过来:“徐夫人和三夫人带着好些侍卫赶了过来,三爷和三小姐也在里头。”
刚到正堂,身着一身戎装的徐氏迎了上来,红甲佩刀好不英气:“府中可有人伤亡?”
对于她的善意,阿芙有些受宠若惊,含蓄的摇了摇头:“幸好家中府卫机灵,是以并无伤亡。”
徐氏没忘记外头死状凄惨的兵痞,看着阿芙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好半天才说:“我父亲与我几个兄长昨日就进了宫,到如今也没动静,我的几个嫂嫂也早早送出了城,我担心你和莞娘,便来瞧一瞧。”
阿芙笑着谢过她一番好心:“我母亲前些时候上庄子里玩耍去了,倒是恰好避了祸。”
徐氏才不信她的托词,也懒得管,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你们倒是好运气,赵王爷府上也不知遭了什么罪,我去的时候门府大开,早已被洗劫一空,里头伺候的奴才,要么跑走了,要么就地被砍死了,我还在里头发现了一个人。”
阿芙刚想问什么人值得她关注,一进门瞧见摆在地上浑身裹着白布的人,便说不出话了。
是温落芝。
“她不是随二伯父走了吗?”
徐氏撇嘴摇头,自己虽然烦她,却也不乐意见得她落得如此下场:“我也不知她为何会在赵王的府上,我找见她的时候已经没气了,浑身上下没块好皮,估计受了不少罪。”
阿芙叹了口气,低声说:“二伯母也没了,敛了尸骨还没来得及下葬,便出事了。”
徐氏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阿芙招手让人把温落芝的遗体抬起下去,与华氏的放在一起,二人便往里走。
徐夫人正冷着脸饮茶,看见阿芙来,劈头盖脸便问道:“你这里可有联系得上沈都统的人?”
徐氏见阿芙面露迷茫,才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给她看:“是这个,我母亲非要跟着来,便是希望你能想办法将这个交给沈云谏。”
看着徐氏掌心的虎纹玉佩,阿芙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响。
徐家竟有虎符?
徐夫人冷声说:“我的儿子,我的丈夫仍旧生死未卜,谁能救出他们,徐家便站在他那一边。”
徐氏打断徐夫人的话说道:“城南有一驻军,据我所知有近五万人,他们已在宫门集结,秦王拿了假的骗了他们,你找人快马加鞭给他送去,自可解这次的危难。”
阿芙缓缓伸手,将带着体温的虎符纳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