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噩耗传来时,阿芙与沈云谏连夜将姜氏和姜家所有人送往城郊的庄子上,对外称姜氏偶感风寒病重,加之袁老太医时常入府就诊,因而并未惹人怀疑。
沈云谏本想让阿芙与姜氏一起走,阿芙却不假思索的拒绝了:“我若也跟着一病不起,定会惹人怀疑的。”
整个临朝彻底陷入风声鹤唳之中。
秦王满脸怒容从幕僚的居所出来。
从突然得知常德的死讯,秦王便隐约有大事不妙之感,常德确实是他的人不错,可他也不会蠢到这种地步,让他揣着密信去刺杀建明帝。
这密信绝顶不是真的,常德有没有胆子去刺杀建明帝,没人比他更为清楚了!
那么是谁要嫁祸与他?
是谁?
秦王围着汤泉疾走了好几圈,满脑子想不明白,这些年他兢兢业业,处处交好,时时谨慎,从不在朝中树敌,会是谁呢?为了嫁祸与他不惜冒这么大风险。
是老三那个家伙?秦王双眼阴骘的眯了起来,是他吧,赵王,喜好诗书不爱权柄的好弟弟?
秦王面色阴沉如水,他确实低估了他这个弟弟,宫中的太医给他传来消息,建明帝不日便会清醒,等父皇醒来,又会如何对他这个,企图弑父夺位的逆子呢?
秦王突然冷静了下来,邪气的笑了笑:“逼我谋反?那本王便反给你看看,你且看着,沈云谏那小小禁卫军,挡不挡得住我的百万雄兵!”
勤政殿
殿外有宫女频频走动的声音,太医署的太医如数被请进了宫,住在偏殿,璇玑端着晚膳从门口进来,忍不住抬头看,硕大的夜明珠在灯柱上熠熠生辉,随处可见的五爪金龙,明黄的摆设,无一不彰显着权力与华贵。
外头吵闹得很,还有草木皆兵的惊恐之感,往里的寝殿却静谧无声。
璇玑推门进来,袁皇后正靠在一旁得榻上小憩,而建明帝的龙榻则远在另一头。
璇玑将膳食摆在矮几上,将袁皇后唤醒。
袁皇后自她进来便清醒了,坐起来捧碗饮了一口甜汤,随口说:“怎么不下去歇着?这儿脏得很。”
璇玑以为袁皇后发现了什么,有些慌张,但还是强压着冷静说:“连翘没了,您身边就我一个贴身伺候的,奴婢不来怎么行?”
袁皇后不说话,只喝了一口甜汤便不想再用,坐到一旁的御案上,提笔描着描红。
璇玑不敢再劝,走到袁皇后一侧站定,拿着墨锭研磨,眼睛却落在了袁皇后案上的描红帖上。
是建明帝平日的批红墨宝,一旁摆放的,是圣旨?
璇玑心下有些许不安,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正当她天人交战之时,寻常在建明帝身边伺候的女官走了进来,却不先给袁皇后见礼,径直往建明帝身边去。
一走近便嗅到一丝异味,磐书当即便怒了,厉声质问道:“皇后娘娘便是这般照顾圣上的?”
袁皇后笔下一顿,浓黑的墨滴落在宣纸上。
璇玑几步走上前,一手扯着磐书的衣领,面不改色的两巴掌打在她脸上,冷声说:“你是个什么东西?胆敢这般与皇后娘娘说话!”
磐书出自官家,一进宫便是建明帝身边的女官,被捧得很是高傲,一时间连袁皇后都不放在眼中。
袁皇后摆摆手,看她一眼也不曾:“带下去处理了吧,”又说:“你也下去歇着吧,三个月的身子了还乱跑。”
璇玑的瞳孔突然一张,手足无措到几乎要给袁皇后跪下:“娘娘……”
袁皇后突然朝着她一笑:“你好歹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五岁那么点大就跟我进宫,养条狗也会有感情吧。”
那般笑颜如花,就好像璇玑当年第一眼瞧见那个温婉的大姐姐一般。
“我知道你和杜家那小子有情,你放心,本宫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他。”
璇玑哭得泣不成声,要往袁皇后身边来,却被她制止。
“走吧,宫里不会太平,凤仪宫底下的密道倒是可以躲一躲,走吧。”
一连两声‘走吧’,让璇玑软了膝盖,摇着头怎么也不肯走。
袁皇后再一摆手,从柜门的屏风后面,走出一抹高大的人影,不是杜淮又是谁。
“带她走,照顾好她,不许辜负她!”袁皇后看着杜淮怀中的姑娘,眼眶微湿。
“臣谨遵皇后娘娘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