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明殿忙碌了一个多时辰,终是将行囊收拾妥当了。
秦王、府的车马停在行宫门外,宫婢与内侍们将行囊小心地抱上了马车。
虽说走得仓促,可秦王还是写好了交接的折子,吩咐内侍递呈皇后。
说也奇怪,按说皇后一定听见风声了,却迟迟没有出现。
秦王隐有不安,他虽没有说出口,可萧瑾多少能猜到一些。
萧瑾轻笑道:“兵符在手,想必皇后娘娘也不敢拦你。”她只能这样猜想,可不管怎么说,皇后不拦,也算是好事。
“但愿如此。”略微一顿,秦王又问道:“真要把许曜之带上?”
“必须带上。”萧瑾点头,“刘明也得跟着,等到了宋州安顿下来,我要以他为饵,引许老爷子来救你。”
秦王低头看了一眼微微颤抖的左掌,笑道:“兴许许曜之就能治。”
“我不信他。”萧瑾说得坚定,临淮许氏到了许曜之这一脉,算是完了。
萧子靖从秀明殿外匆匆走了进来,“姑姑,姑父,我听说你们要走。”
“来得刚好。”萧瑾安静地望着萧子靖,“临淮不宜久留,你还是早些回灞陵吧。”
“是出了什么事么?”萧子靖疑声问道。
秦王摇头,笑道:“只是倦了,想安安静静地过几日。”他走近萧子靖,拍了拍萧子靖的肩头,“听阿瑾的话,去收拾行装吧。”
“我……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宋州么?”萧子靖张口问道。
秦王看了一眼萧瑾。
萧瑾知道萧子靖是什么心思,让她看着云清公主正法,确实也残忍了点。
“还愣着做什么?”萧瑾忽然问道。
“啊?”萧子靖不知萧瑾是允了,还是没允?
萧瑾点头,“到了宋州,多听多学,阳清公府的事,以后我也管不了那么多,都看你的造化了。”
“嗯,谢谢姑姑!”萧子靖大喜点头,“我这就去收拾行装!”说完,她喜滋滋地退出了秀明殿。
“唉。”萧瑾想到萧子靖的身份,还是忍不住沉沉一叹。
秦王微笑着,温声道:“总要经历一些,才能真的长大,阿靖不笨,他总有一日不用你我操心的。”
萧瑾忍了忍话,只能敷衍地应了一声,“嗯。”
“不好了!不好了!”宫婢焦急地跑到殿门口,对着秦王与秦王妃恭敬地福身一拜,“郡主养的鸟儿不知何时飞走了!”
“罢了,本也没用笼子锁着它,飞了也好,以后少份挂念。”萧瑾淡淡说完,挥手示意宫婢退下,继续忙她该忙的。
“诺。”宫女退下。
秦王以为萧瑾也喜欢莺莺,便安慰道:“等到了宋州,我给阿缨再买一只。”
“不必。”萧瑾摇头苦笑,“终究不是原来的那只,她见了只会更难过。”
“好吧。”秦王点头。
一刻之后,秦王、府一行终是离开了行宫。
“吁——”
秦王、府的马车突然在临淮城门前停了下来,车厢中的秦王与萧瑾相互看了一眼。
萧子靖打马驰近马车,只见她翻身下马,掀起车帘,低声道:“姑姑,姑父,前面是皇后娘娘。”
“怪不得。”萧瑾会心笑笑,原来是来了这儿堵他们。
秦王故意重重地咳了好几声,他吃力地从马车上爬了下来,由萧瑾扶着缓缓地走向了临淮城门。
“昨夜看秦王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病倒了呢?”皇后关切地问道。
秦王歉然笑笑,摆手道:“终究是老了,这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昨夜吹了凉风,今日就病倒了,咳咳。”
皇后蹙眉,看见了秦王身后跟着的刘明,“刘左院判,秦王可是国之栋梁,你可要仔细些伺候。”
刘明恭敬地回道:“回娘娘,殿下的身子一直很弱,确实不宜再为国事操劳,下官会尽力为殿下调养。”
“此去灞陵,路途遥远,秦王可要注意身子。”皇后温声叮嘱。
秦王点头,故作感激地拱手一拜,“臣,谢娘娘关心。咳咳,臣的折子都已写好呈入宫中,臣的身子一日没有调养好,臣便一日不回灞陵。”说着,他看了一眼天色,皱了皱眉,“这天色也不早了,臣该上路了,就此拜别娘娘。”
他故意把话一次说死,让皇后找不到任何留他的理由。
皇后安静地看着秦王与萧瑾行了叩拜之礼后,不舍地道:“国事繁重,太子还需你这位王叔辅佐,希望秦王调养好身体,早日回返灞陵。”说着,皇后示意宫婢端来践行酒,亲自为秦王斟满一杯。
萧瑾悄悄地扯了扯秦王的衣袖,以示提醒。
秦王恭顺执杯,又猛烈地咳了两声,“咳咳,今日身子不适,实在是不宜饮酒,还请娘娘见谅。”咳嗽间,酒盏中的酒汁早已洒落大半。
皇后没想到秦王会演这一出,她给自己斟满一杯,执盏望着秦王,“那……秦王随意,本宫这杯敬你。”
皇后举杯便饮,将酒盏中的酒汁喝了个干净。
见她如此,秦王也不好一滴不沾。
他举起酒盏,小小地抿了一口,放回酒盏后,捂着心口又猛烈地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