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看见了一线生机,楚拂腾出一只手来,捏着内裳衣袖给燕缨擦去了额上的细汗。
莺莺蓦地飞上了楚拂的肩头,它眨了眨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燕缨。
楚拂顺势摸了一下燕缨的额头,终是有了一丝暖意。
“郡主,再撑一会儿。”楚拂再提醒一句,瞧向绿澜,“只要撑过今夜,郡主就能闯过来,绿澜姑娘,这一盆热水是不够的。”
“奴婢知道,奴婢还烧着一壶呢!”绿澜再点头,摸了一下水温,确实凉了大半,她端起盆来,“奴婢这就去换一盆!”
“快去快回!”楚拂急声吩咐。
“嗯!”说完,绿澜便推门跑了出去。
担心屏风隔不住外间吹来的凉风,楚拂一手护在了燕缨额前,脸颊温柔地在燕缨发凉的颊上蹭了蹭。
“不要睡……”
“傻……拂儿……”
燕缨的声音又微弱,又沙哑,她艰难地缓缓摩挲楚拂的脸侧,垂在枕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不……哭……”
楚拂含泪轻笑,眼泪哪能止住?
燕缨蹙眉,“别……别……”
“你好起来,我就不哭。”楚拂温柔地扣住了她的手,心道:“别让我恨自己一辈子,好不好?”
燕缨无奈,“欺负……欺负人……”
“你好起来,就让你欺负回去。”楚拂哑涩说完,苦涩笑笑,“好不好?”
燕缨的嘴角微微翘了翘,如若她没有那么虚弱,当是往昔那般的小狐狸笑容吧?
秀明殿的寝殿之中——
秦王妃与齐轩踏入寝殿后,在离床十步之遥的地方,齐轩示意秦王妃留步,“麻风之症,传染极强,还请……阿瑾留步。”
他故意不再说王妃二字。
“如今这样的境地,不过是早死一日,晚死一日罢了。”秦王妃似乎不准备听他的,径直走到了床边,坐了下去,“齐先生,给殿下诊治吧。”
齐轩眸光一沉,并没有与其他太医一样,在床边跪下诊治。
他同样在床边坐下,柔声道:“阿瑾,你放心,这次我能护你周全。”略微一顿,似是故意提起当年的往事,“不会再像当年一样,让他趁人之危,把你给抢了!”
秦王妃似乎等他这句话,已经等了许久。
“你好像答应过我,会救殿下的。”秦王妃低声提醒,抬眸一动不动地看着齐轩,“我原以为,你还是当年的阿轩,如今看来,不单是我变了,你也一样变了。”
齐轩听出了秦王妃话音中的挑衅,眸底闪过一抹阴沉,“阿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该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吧?”秦王妃淡淡说着,“或者,你可以告诉我,殿下究竟得的是不是麻风?”
齐轩微惊,“我还能骗你不成?”
秦王妃低头看着兀自昏迷的秦王,“如若殿下真得了麻风,如若你还是当年待我一片真心的阿轩,你会让我坐在殿下身边,与你这般闲话么?”
“你方才在试探我?”齐轩本以为,他什么都不怕地与她一起坐在床边,能显得他有同死之心,哪知竟是秦王妃给他下的套?
秦王妃再次望着他那熟悉又陌生的脸,沉声道:“当年,先帝是铁了心的要我们阳清公府死,你不过是个御医,你帮不了我,我不怨你,没把你牵连进来,也算是我唯一的幸事。今夜陛下铁了心的要□□死,你说你能帮我,真的是来帮我的么?”
齐轩沉默不语。
“陛下也是知道你我往事的人,却还敢留你医治殿下,是为了什么呢?”秦王妃徐徐说着,突然苦涩一笑,“你就算能医好殿下,殿下也是活不得的,甚至你还因此得罪了陛下,多杀你一个,也算是杀人灭口,最后再栽你一个庸医之名,把脏水都泼你身上去……可笑,你说你能护我周全,你如今连御医都不是,你一介白衣,如何护我周全?”说着,她声音一沉,“除非,你本来就是陛下的人,留下不过是为了跟陛下一起演一出,假仁假义。”
“阿瑾你……”
“咻!”
秦王妃从来都不是束手就擒的猎物,当年她可以困局求生,今夜也一样。只见她飞快地抽下发簪,猝不及防地抵在了齐轩喉咙前。
“把殿下的解药交出来,否则,我现在就要你的命!”声音微颤,秦王妃心绪复杂,不知是恨多些,还是怨多一些?
都变了,不管是她,还是齐轩。
她不再是当年那个骄傲恣意的阳清公府千金,齐轩也不是当年那个干净温润的仁心仁术少年郎。
齐轩突然发出一串阴冷又苍凉的桀桀笑声。
笑声让人莫名发寒。
秦王妃咬牙喝问:“你笑什么?!”
“阿瑾,你喜欢上燕承远了,是不是?”齐轩冷笑反问。
秦王妃沉默不语,经年相濡以沫,说没有半点入心,都是假话。
况且,今日若不能护住秦王,她与秦王身死是小,可阿缨何其无辜,身为父母,岂能不为阿缨谋一条生路?
“你知道他到底做了些什么?”略微一顿,齐轩几乎是愤怒吼出来的,“当年我救了你与腹中孩儿,他转头就派人追杀我们一家,看看!我脸上的鞭痕,还有我断了的右臂,全是拜他所赐!凭什么他可以妻儿在侧,做个逍遥王爷,凭什么我就要带着妻儿流落江湖,活得连乞丐都不如?”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当年的事情,很关键的~所以原谅鸢小凝写两章交代了吧~
=。=今天的第一更送上~对不起,抓个虫子~~~抱歉,谢谢子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