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轻咳一声,收起面上神情,拉着白凝霺坐在软榻上,说道:“现下只能确定你亲生父母的家世不俗,因为我和父亲找到的那个抱你回霍府的婆子说,当时裹着你的锦被是丝绸织金做的。”
白泽见白凝霺眸底的亮光黯了黯,心下微痛,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道:“你放心,我和父亲会再想办法。”
不过,估计会很难。
他和父亲废了一番心思才从霍家手中救下这个婆子,然而并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现下只能再另寻他法。
白凝霺摇摇头,平静道:“哥哥,不必再麻烦,找不到就算了。”
她是被霍家抱来的弃婴,即便是当面询问霍婕妤,估计也不会得到半点有用的线索。况且,她和她素未谋面的生父生母没有多少感情,何必再大费周章呢?
白凝霺蹦到地上,转了一圈,水粉绣白莲锦织裙在空中翻飞。她唇边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跳到白泽的身边,拉住他的手,摇了摇:“我有你们就够了。”
白泽怔了怔,定定地看着她亮晶晶的杏眸,心中软得一塌糊涂,先前的担忧在她的笑容下统统灰飞烟灭。
他唇边渐渐绽开一缕笑意:“都多大了,还撒娇。”
白凝霺转转眼,笑嘻嘻道:“不大,霺儿才三岁。”
“哦?是吗?”白泽轻笑一声,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那咱们白府岂不是多了一个比潇儿还小的妹妹?我回去告诉他,他应该会很高兴。”
白凝霺咧嘴一笑,仰着头看着他不再多言。
白泽眉眼含笑,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撒娇。
他一直以来最想要的,也不过就是她这无忧无虑的笑容。
*
楚澈静坐在石凳上,一手拿着书,眼神已不知飘到了何处;一手轻敲面前的石桌,时缓时慢的节奏彰显着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他看了一眼房门,眉宇间带了一丝焦虑,把书往桌子上一放,站起来走了几步,又驻足在房门的一丈之外。
楚澈深呼一口气,攥紧双拳背到身后,转过身,背对着房门,黑色的眼瞳中看似风平浪静,可平静之下却是掩埋着山雨欲来的疾风怒号。
他相信他自己在霺儿心中的分量,否则她也不会遇事跑到他这来哭诉。但是同样的,陵川在霺儿心目中的分量也不轻。
如果陵川向霺儿表明心意,他该怎么办?
楚澈眼底有着些许迷茫。
他可以断定霺儿现在对陵川只有兄妹情意,但是如果她知道陵川的心意后,这份兄妹情会不会变质呢?
思及此处,楚澈眉宇间焦虑更盛,在院中来回走动。
“吱嘎”。
楚澈步伐一顿,快速走到石凳前坐下,理了理衣袖,不动声色地拿起书,假模假样地看了起来。
白泽走出房屋,见到此情此景,一双丹凤眼微微扬起,唇角挑着坏笑,拉住白凝霺的手径直走了过去。
楚澈似是才发现了他们一般,转过头视线淡淡地从白泽面上掠过、锁住他与白凝霺交握住的手。
猛地抬头,他与白泽视线相触。
白泽挑衅地笑了笑,拉着白凝霺的手,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景湛,看书呢?”
虽然他和霺儿是不会有可能了,但是这不妨碍他借着“哥哥”的身份膈应楚澈。
楚澈与他对视半晌后,缓缓笑道:“是啊,怎么?结束了?都聊了什么?”
目光死死盯着他搭在白凝霺肩膀上的手,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
“楚哥哥,”白凝霺神色怪异,忍不住提醒道,“你书拿反了……”
她出来时就发现了,但是楚澈好像没事人一样拿着倒过来的书“聚精会神”地看。
这谎撒得忒不专业了些。
楚澈定睛一看,面不改色地把书摆正放在书桌上,站起身,直接无视白泽戏谑地目光:“霺儿,我送你回去?”
“不必,我送便可。”白泽侧身挡住他的目光。
笑话,他这个“哥哥”还在场,怎么可能会让别的男子与霺儿独处。
楚澈不甘示弱地回瞪他,暗暗磨牙。良久后,他浅浅一笑,说道:“陵川,我适才想起,陛下派人过来传话,让我们即可前去围场。”
自己不可以和霺儿独处,那么他也别想,哪怕他是霺儿的哥哥也不行。
白泽半信半疑地瞧着他,陛下恰好现在找他?怎么可能那么巧?
他抬眸,却见楚澈面上的每一处都流露出真挚,看不出半点欺骗他的样子。
他突然有些不确定。难道陛下真的有找他?
白凝霺推了推白泽,说道:“哥哥,你和楚哥哥一起去吧,我自己回去便可。”
白泽在心中权衡片刻,招来随从命他护送白凝霺回去,他则与楚澈一起前去围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