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屈指轻敲桌面,双眉紧蹙,眸底幽邃:“霺儿,你以后小心点陆温舒。”
白凝惜被送去寺庙,白家剩下的适龄女子便只余霺儿。他担心陆温舒不会善罢甘休,会想办法缠上她。
白凝霺怔了怔,唇边缓缓绽开一丝微笑:“哥哥,放心,我会小心的。”
她不但要小心陆温舒,还要小心霍家。
*
不论白吴氏如何求情,白老夫人这次铁了心要送白凝惜去静山寺“小住养病”,而且由白凝霺陪着她亲自送去。
到了静山寺,白老夫人将人送至事先准备好的院子,便前去大殿祈福,留下白凝霺打理。
白凝霺细细打量了一番院落,虽然破旧,但应有尽有。
白凝惜靠在床头,面容憔悴,眼窝深陷,谁还能认出这是白家意气风发的三小姐?
“白凝霺,我这样,你满意了吗?”
无限空洞和干涩的声音挽留住了白凝霺缓缓离去的脚步。
白凝霺驻足,转过身,目光清冷:“三姐,你还不懂吗?我从未想过要让你如何,一直以来和你过不去的只有你自己。要不是你一心想着攀附权贵,不惜用依兰香、损害自己的名声,焉能至此。”
“你这种人怎么会懂!”白凝惜蓦然看向她,眸光狠狠,“你从小就在宫中长大、哥哥又是当朝丞相,身份尊贵无比,长安贵女多少要屈膝于你。可我呢?区区白家二房嫡次女,处处看人脸色。只要能往上爬、高人一等,我什么都不在乎!”
她身体前倾,深陷的眼窝缓缓绷起几道血丝:“白凝霺,你知道吗?你这一切荣耀本该是我的。明明当初苏昭仪接我入宫在先,而你一个贱种凭什么被留在宫中、养尊处优?这些本因该是我的!我的!”
目光似淬了毒的匕首一般冰冷、欲置人于死地。
白凝霺轻笑一声,好似那声“贱种”并未影响到她。
她靠近床边,掀起帐幔,俯身替白凝惜绾好一缕散落在鬓边的青丝,在她耳边柔声道:“三姐,你错了,就算没有我,也轮不到你留在宫中陪在姨母身边。因为,你不配。”
她抬手摁住暴起的白凝惜,站起身,巧笑倩兮,眸光似腊月里的寒风一般刺骨:“你这种贪慕富贵、心中只有自己的人,不配得到别人的爱。”
她真为一心为白凝惜的二婶和白老夫人可惜,他们的努力注定会付之东流。
白凝霺抬手招来粗使丫鬟和几个守在院门口的婆子,平淡道:“三姐身子不适,吹不得半点风,可千万照顾好了。若有任何闪失,本郡主为你们是问。”
她凉凉地看了一眼白凝惜,唇边含笑:“三姐好生在此养病,妹妹改日再来探望你。”
放下帐幔,拂袖离去。
白凝惜恶狠狠地瞪着她的背影,眸光怨毒。
她绝不会就此认输。
白凝霺走出院门,面色一沉。
她本以为经此一事,白凝惜会变聪明一些,以后做事会估计到哥哥,却不想,在她眼里只有她自己的荣华富贵。
她回头望了一眼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把守的院门,心中默叹,但愿真能看住她。
*
白凝霺走到大殿前,见白老夫人正和楚老夫人手挽着手谈笑,见到她,慌忙招手道:“霺儿快来。”
楚老夫人连忙拉住俯身行礼的白凝霺,阻止了她的动作,嗔怪道:“郡主回到白府那么多日,也不来探望探望我这个老婆子。”
白凝霺愣了愣,她好像见过楚老夫人的次数,五个手指头就能数过来。
嘴上依旧乖巧道:“是霺儿的不是,霺儿心中也很是挂念老夫人。”
楚老夫人乐呵呵地拍了拍白凝霺的手,看向白老夫人:“你这孙女真是乖巧懂事、孝顺体贴,哪像我家那臭小子,日日不见踪影。”
白老夫人摆摆手,眼底却掩藏不住的得意:“可不是嘛,我四个孙女一个比一个孝顺。”
说着,指着腰间的香囊,炫耀道:“这个香囊啊,是霺儿亲手缝制的,里面的香料也是她自己配置的,说是可以安神宁气。”
又掀起外面的衣袖,扯着里面的白色中衣:“这件是雪儿做的,这面料还是她亲自挑选的,特别适合我们这个年级穿。”
“还有……”
……
白凝霺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面露尴尬,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祖母那么爱显摆……
“祖母。”
不知何时,楚澈站在了楚老夫人身旁,一袭月白色长袍衬得他身长玉立。
他抬眸开了一眼白老夫人和白凝霺,拱手作辑:“见过老夫人、见过郡主。”
白凝霺矜持地点点头,扯了扯嘴角:“那日多谢楚将军。”
想想就尴尬,她长着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这么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