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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靖国公府,已是午后。
白凝霺与几个姐姐一起前往敬安堂向白老夫人汇报今日在傅家的所见所闻。
白凝惜全程脊背绷直,生怕白凝霺将傅家身份误导之事如实告知祖母。然而,白凝霺对此只字未提。
从敬安堂出来后,她抬眸小心看了白凝霺一眼,见她正眉开眼笑地与白凝雪说笑。
咬了咬牙,想上前拦住她。
转念一想,她觉得自己又没有做错,她说了她是她的“妹妹”,那些贵女误会了干她何事。
当下心里一松,趾高气昂地扶着侍女去母亲那。
白凝霺看着白凝惜的背影,眸中划过一丝冷意。
和前世一样,白凝惜总揪着她不放,这便不要怪她。
前世,白凝惜四处宣扬她仗着县主的身份欺负她,害得她被长安城中贵女孤立。这一世,经过今天这一遭,想必在场的世家女都把她记恨上了。
不知道,当白凝惜意识到被长安城世家贵女孤立时,心里的滋味又是如何呢?
白凝霺扬了扬嘴角,向白凝雪欠了欠身:“姐姐,我听说潇儿在武场练功,我去看看他。”
白凝雪柔柔一笑:“去吧,小心点。”
白凝霺道了武场,便见她那幼弟正紧抿双唇蹲马步,汗水顺着额头一路流至下巴,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双腿之间放了一个漆木镂空花卉香炉,香炉里燃着三株香,皆已烧了大半。
而罪魁祸首则似个老大爷一般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瞧着个二郎腿,好不惬意。
“霺儿,你怎么来了?”楚澈抬眼瞧见白凝霺,立刻放下腿,又变回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眉眼温和,唇角含笑。
白凝霺假装没注意,浅浅一笑:“我来看看潇儿。”
楚澈斜眼看着白潇,心下不爽,他以为霺儿是来看他的呢:“他呀,还要有一会。”
“楚哥哥,是你在教潇儿武功?”
楚澈澹澹而笑,看着白潇淡淡道:“白泽问我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教白潇武功,左右我并无大事,便过来教教他。”
他不会告诉霺儿,其实是他有意无意在白泽面前提了一句“朝中局势紧张,涉及之人皆需要小心”。白泽当下便理解了他的意思,白潇年幼,如果有歹人入侵,第一个擒的便是白潇。
白凝霺心下微动,看了一眼地上的香炉,见已快烧到尽头,便道:“楚哥哥,让潇儿休息会吧。”
楚澈挥手命人撤走白潇腿间的香炉。
香炉撤走,白潇立刻坐倒在地,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双腿轻轻发颤。
白凝霺掏出手绢为他擦汗,眉宇间尽是心疼:“潇儿,你还小,不必那么勉强自己。”
白潇摇摇头,小脸紧绷,义正言辞:“哥哥说,我是白家的男子,要保护姐姐和母亲。”
母亲。
白凝霺目光闪了闪,记起楚澈昨日说的话,不由徐徐问道:“潇儿,你想母亲吗?”
白潇的眸中一片茫然。
母亲?
他记事起便只有哥哥、大姐、四姐,大姐一边管家一边照顾他,哥哥教他读书写字,四姐时不时从宫中跑出来探望他。
他从未觉见过自己的母亲,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他想,或许母亲和他长得有几分相似吧。
白凝霺见他眼中的茫然,心中抽痛,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好了,姐姐知道了。今日你也累了,先回去,姐姐和你师傅有话说。”
白潇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向楚澈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白凝霺看着幼弟的背影,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不停地颤抖。
她这辈子是和“母亲”二字无缘了,但是潇儿还小,他和她不一样,他的母亲很爱他。她不能因为内心的胆怯而害得潇儿一生无法见到亲生母亲。
“楚澈,你说我是她心中的结,可若是她不愿见我该如何?”
楚澈怔了怔,笑道:“她不愿见你,那她难道连她儿子都不愿见吗?”
白凝霺蓦然太起眼帘,见楚澈眸底一片笃定的笑意,不知为何,心下下腾然一松。
“楚澈,谢谢你。”
楚澈抬手夹了夹她的鼻尖,声音满是宠溺和欣慰:“傻丫头,你是白泽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白凝霺抬眸不期然撞入楚澈黑色眸底,浓浓的情意似一张网罩住她,让她避无可避。
白凝霺心弦微颤,躲开他的视线。
真的只是当作妹妹吗?
“县主,县主不好了。”一个侍女慌慌张张地跑来。
白凝霺认出,她是姐姐身边的人。
“县主,檀香姑娘被二夫人罚了二十大板,现在他们正围在观澜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