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琟?”许倾认出这人来,不可思议地唤出他的名字。
惊讶于李琟竟然会突然出现,心中还离奇地出现一种感受——
委屈。
从王家回来便见他已经悄然无声地走了,也不知他究竟去做了什么。
他没有义务和责任辞而别,所以对于他的不辞而别,许倾自知那是理所应当的。
可他们,该也算得上是朋友的吧。
“先前留下的方子,有些谬误,回来改下,以免出了岔子。”
等李琟慢慢讲完这句话,许倾心头又有些失望。
原来还是要走的。
“...那药方我又没带在身上。”许倾扯了个笑。
“那你去府上便是,若有人阻你,便拿此物给他,”许景曜卸下腰间的佩玉。
他早就从李恒那里听闻过李琟为人,再加之他也是个性情中人,认为李琟是信得过的,递上玉佩:“随后交由门前人手上便是。”
只是以前素未谋面,不知他究竟是怎个模样,日后在外相见了,别不相识。
李琟默然,只注视着许倾的身侧。
微光将对面的人身形轮廓勾勒出来。
很高,和自己不相上下,看起来也很壮。
这人这是......
已然有了自由出入相府的资格?
众乐楼内尚未点灯,只开着几扇窗子,昏暗幽闭,看不清那人相貌。
而李琟也能感受到,那人也在打量自己。
顷之,李琟抬起手轻推了推许景曜递过来的玉佩。
“多谢,只是相府人见我并不眼生,多谢公子美意。”
“哦?”
许景曜不解,为何府上人会见李琟眼熟。
瞧出她哥满面的疑惑,许倾解释道:“李琟他在城中暂无住处,爹怕他往来不便,先前让他住在府上为我医治来着。”
此言落到李琟耳中,听上去则全然是解释之语。
是怕那人误解,他一个男人住在她家府上?
“原来如此,还要多谢李先生了。”
多亏了李琟,此刻他妹妹才能随他上街,常伴身侧,先前可是连风都吹不得,府门都没出过几次。
“不必客气,本是我当做的。”
一阵稍显尴尬的寒暄过后,三人无言,李琟却也没离开。
“不如......邀李先生去府上用晚餐?”许景曜征求许倾的意见。
怕听到拒绝的语句,许倾下意识摆手:“李琟他不同我们共餐的。”
......
李琟忽觉今日的许倾每每张口便是冲着他的心口去的,这话一落,心头又是一阵莫名的刺痛感。
“院中落苏正当时,从师习得如何烹落苏较为可口,若是二位不介意,便去别院用晚饭吧。”
“别院?”
想起来还没跟她哥说李琟虽是住在家,但在家里却有一个别院,许倾忙解释道:“别院是爹给李琟准备的一个小院,在府上偏北处,才建之时你该是出关了,不过也是,他才走,你才回来。”
一语毕,许倾尤觉得有些不对。
当初未相通之事,到现在仍未相通。
李琟医术再高湛,也不过是个大夫,她爹可是当朝相爷,竟能让个大夫在自己的府邸入住别院?
“哦——”许景曜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这位李先生早就来过府上给他妹妹看病,记忆无误的话该有两年了。先前常听他爹提起,师从山清人,医术高湛。
不过每次都阴差阳错地错过,从未谋面。
李琟则是听出许倾称谓中的不同。
爹?
那眼前这人,便是许倾的兄长?
在外征战,故而身形高大,身上裹着股逼仄之气。
出入相府,自是因其是相府的大公子。
情感甚好,许倾性子好,兄妹之间自然融洽。
此般思索下来,李琟顿觉豁然开朗,原来是自己和自己闹了个不快,不禁失笑。
心胸之中长长舒了口气。
方才邀他们去别院,其实心里想的是那人会不会因此而知自己就住在相府,而对许倾产生些疏离,此刻得知真相的李琟在心里痛骂了自己几句。
还是平生初次为了他人而扯谎,初次在马背上忐忑不安,初次心中如此挂念着一个女子。
似乎从最开始对于她如邻家妹妹一般的照料与医治,在不知不觉之间发生了变化。
悄无声息地。
或许说,最初他过来此地为许倾医治,就已然不是不夹带任何私心的了。
那时听闻许倾其名,李琟便已然动摇了。
虽说最初的许倾并非眼前的许倾,可现在不一样。
虽说许倾也给了他许多未知,但他却只觉食髓知味。
几日前。
李琟到了宫中,得知自己受了蒙骗,却还不能出宫去。
顾及李恒,也顾及他父皇。
在李琟的记忆之中,还是及为年幼之时曾称他爹为父皇,称李恒为皇兄。
尔如今的兄长之称,确实显得比皇兄更加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