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此,许倾竟忘记了她过来找李琟是要他给自己上些药的,不愿过多议论是非,只想三两句带过。
“两人起了些争执,无伤大雅。”
“可她们伤着了你,随我进来。”
李琟带着许倾进了屋,示意许倾坐在屋里的木凳上等他,自己进了小院的后屋。
屋子简单朴素,麻布桌布古朴淡雅,有几个古董花瓶零散分布在屋里各个窄桌上,里边插着几枝树杈,形态各异,似是梅花枝。
“都是先前在山里剪枝剪下来的。”
把手里的白底青花小瓷罐放到桌面,瓷罐与麻布相碰的声音带着古朴,李琟把手里干净的棉花团搓成球,又以一根不知从哪折下来的细枝贯/穿棉球,探入瓷罐中,沾起了些什么。
信得过他,许倾任由他靠近,冰凉的触感自额头传来,伤口不深,痛感也不强。闻着味道,该是药酒,却又有些不同。
“自制的药酒,味道有些刺鼻,先忍忍。”
“是何原料?”说完许倾才忽觉不合适,“倘若不方便说......”
“野芹,马钱子,桃仁,乳香,冬青,还有几味,记不清了。”其实并非记不清了,只是那几味药方说出来怕她难以接受,便没说。
其中包括蟾蜍。
“药方并不似配方,食肆自然不会告知做法,不过是将几样菜做成菜肴,佐料调制孰多孰少罢了。药方纵使流传,生了病仍是要看大夫,若想要制成灵丹妙药,仍是要去药铺抓药,丢不了生意。”
与李琟相识不算长也不算短,还是初次听他有这么多话。
上完药,许倾正要离开,从木凳上起来却不小心踢到了身后蒙着层布的东西,发出的声响像是丝弦乐器。
细细一看,这蒙在上边的布怕是屋子里除了李琟与她的的衣料外质地最好的布料,那这之下的......
“抱歉,方才没多注意。”
“无事。”
“这是...?”
李琟走过去,修长的手抚上那块布,轻轻拉开,是一架琵琶。
“你会弹琵琶啊。”男子会弹琵琶实属罕见,不过记忆之中似乎曾有过个男孩抱着琵琶弹奏。
想象着李琟盘腿坐在木凳上,双手在琵琶琴弦上拨动,琵琶遮住半张面孔,奏出的乐曲或如杂雨,或如私语。
前半段许倾想对了,李琟也很给面子地坐下,将琵琶置于腿上,可开始弹奏便与许倾所想大相径庭。
“......许久未弹过了,有些走音。”
一首乐曲律走音飞,起初李琟刻意收制,倒也还好,可弹到后面确实有些不堪入耳。
倒不是因为李琟指法不对,而是琴太久未见音,即便方才李琟调了调音,弦有些松了,音色便不对了。
许倾忽觉有些对不住李琟方才特意翻箱倒柜找出的拨子,看来的确是许久未弹过了。
“何时用的早饭?”
“早上出府前。”
“此时府上午膳时间已过,留在这边吃罢。”
不容许倾拒绝,李琟步向自己院子里的小灶台,边上的台案上边摆了不少食材,放在扁扁的竹篮里,上边蒙着几个硕大的树叶。
袖子挽到肘间,露出结实的小臂,因切菜的动作而牵动线条,不得不说李琟实在是赏心悦目。
“坐。”不习惯被人这样盯着看,李琟说道。
许倾便去小菜园看看瓜果。
菜种了没几畦,整整齐齐的,地上才冒出新芽儿的许倾认识,是萝卜。
栅栏外边的小花缀着红色紫色,是路边最不起眼的小花,如今放到这儿来竟格外好看,给小院添了几分色彩。若不是李琟在这儿,还真不知道府中有这么片地方,虽说偏了些,还是有逸致得很。
只不过这地儿不像是原本就在这儿的,许倾还记得才穿越过来的时候府中一直有匠人过来,搬了不少东西进来,像是新施工用得着的。
莫非是那时她爹便想让李琟搬进来了,于是单独盖了间别院?
......这李琟好大的派头。
许倾站在栅栏外看向李琟,男人一丝不苟的样子正经认真,似乎李琟一直是这副样子,无论做什么。
搭脉的时候是,上药的时候也是,此刻洗手作汤羹的时候也是。
尤不知李琟那双救死扶伤的手竟还会做饭,面对着桌子上几样小菜,许倾感叹道。
正如许倾所料,菜很简单,凉拌黄瓜,清炒油菜肉丝,大米小米的两米饭,还有碗番茄鸡蛋汤。
“这是黍吗?”
李琟落座,拾起筷子前答道:“不,是稷,口感较黍更有黏性,黍为小米,稷为黄米。”
“我说怎么看起来比小米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