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倾自认是头倔驴,她把竿子往边儿上一放,匠人才要拿起,却被她拦住。
“你们可以下班了,我来就行了。”其实是怕一会儿他们还有别的事儿要做。
许倾笑着歪歪头:“信不过我?”
“没有没有没有。”三人赶忙回答。
“行,交给我就行了,工钱照付。”
许倾撸起袖子,给自己加了加油,又把布的一头放到竿子上。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第一重幕布挂好了,她还要挂第二重白色纱布,底下的鲜艳衬着上面的白纱。
本以为有了先前的经验,这次会顺利一点,但布料太过顺滑,她依稀记得曾经学过,也是常识,表面越粗糙,摩擦力越大。
很显然,这两种光滑的布料之间的摩擦力起不到什么作用。
屡试屡败的许倾都有些想把方才的几个人叫回来了,欲哭无泪。
“给我。”披风落在肩上,伴随着什么东西被放置在地上的声音。
男子的声音清冷,手掌的力气很大,一把拿过了许倾手里的竹竿。微凉的指尖划过许倾的手心,触感似乎就一直留在那。
“李琟?”
“嗯。”
“你怎么来了?”这话不久之前才问过。
见马车还在门口,李琟便知许倾还在里面,鬼使神差进来了,但依旧少言:“路过。”
说罢,拿着和他气质不太符合的竹竿挑幕布。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握住竹竿,宽大的袖口随着胳膊抬起而下褪,露出结实的双臂。看上去弱不禁风,没想到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李琟很快就把帘幕搭好了。
默默地把竹竿放到一旁,又提起药箱打算离开。
“谢谢你啊。”
“不必。”
“那个,”许倾叫住他,李琟回头,盯着她,听她说道:“我还要给你赔个不是,”感觉到李琟的目光,到嘴边的话竟有些说不出口,一张小嘴张合几次才说出:“我把你的药箱搞翻了。”
“是我自己踢翻的。”
“可是!是我导致的。”
“无妨。”
“里面......一定有很多珍贵的药材吧?”许倾试探地问道。
本以为李琟会善解人意到底,没成想他颔首:“嗯。”
这次他不只吐一个字了:“很多,很珍贵。”
......
“那我赔你吧。”
许倾发现每次和他说到贝字旁的字,李琟都会皱眉。
是本能反应吗?
她记得有一次李琟过来给她看病,问她是否出入频繁,她说是。
李琟出奇地多问了一句为何,许倾说为了不赔本儿。
那时李琟就皱了皱眉,说了句“千金不换康健”,就走了,意思也就是有钱也买不来好身子。
“本就都是给你用的药。”李琟沉默半晌,开口道。
许倾理解着他言下之意是这些药本就在付费范围内了,你只不过是在浪费自己的药而已。
兴许是方才李琟没把门关好,也兴许是楼上的窗子透了风。
以许倾对李琟的了解,后者可能性更大。
李琟是个一丝不苟的人。
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吹起刚刚挂好的帘幕,李琟身上有引力似的,高高的帘幕都向他跑过去。
而他一袭白衣站立于各色的帘幕前。
静静站着,不言一字。
也不知是风还是仙气了。
许倾的脑海里飘过无数词语来形容眼前的这一幕,却好像只有土到掉渣的岁月静好四个字可以概括。
“无事的话,我便走了。”
一直到门缓缓合上,许倾才从方才的静好之中醒过来。
未饮先醉说的就是她吧,李琟真好看啊。
准备工作到今天基本也就结束了,开始时间定在五天后。
回府的路,车夫说什么也不松开他手中的缰绳了,太恐怖。
许倾这个心大的转念一想,自己就是开车出的事儿,但一点阴影都没留下。
可这不是安然无恙坐在车里吗。
心大真好,心大有福,还想开车。
回到相府已经到了晌午,正是饭点儿。
今儿许父受召进宫,没在家里。
却不想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这人许倾不认识,百转千回的眼球,许倾说不上来喜欢。
不是谁都跟周钰似的,傻憨傻憨的怪可爱的,可眼前这位,明显是位恶毒白莲啊。
“倾倾。”那人先开口,“听闻你患了失忆症,想着过来却总是没闲下来,你也知道,我家生意太过红火,日进斗金我也是无奈得很,”那人似乎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回归正轨:“你可还记得姐姐?”
许倾才不要相信这人满脸的“以前我们可是好姐妹”的样子,坦然道:“不记得。”
“唉,”对面的女子皱了皱眉,好看的柳叶眉皱到一起都快枯萎掉了,“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不过见你身体好起来了,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