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人连迈门槛儿时都腰背挺直,衣虽宽松,却显身形。
这人想必读过不少书。
看诊时,许倾脑子一热,心中所想脱口而出:“李琟,如果是你,会给一个......”不知道怎么形容她那楼的名字,暂时先这么说:“会给一个酒楼起什么名字?”
没想到李琟还真把她的话听了进去,认真低头思索片刻,抬头道:“会宾楼吧。”
真的是一个无比像酒楼的名字。
“那如果这个楼除了喝酒,还可以做一些别的事情呢?”
见李琟的眼神中充满质疑,许倾赶忙摆手:“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有姑娘在里面唱歌跳舞什么的......”好像越说越糊涂了。
“也不是,”许倾挠挠头不知道如何和李琟解释选秀的含义,“一个,让大家在台上展示自己的才艺的场所,看客在一旁饮酒讨论,最后根据表现给不同的选手投票。”这番解释下来,李琟点了点头。
“投票所谓何事?”
许倾想了想,硬着头皮解释道:“就是每个看客人手一张纸,待所有人展示结束之后,在纸上写下自己觉得表现优秀的人的号码。”
“也就是说,台上人都编了号。”
“对!”
“既然看客众多,不如叫众乐楼,如何?”
许倾拍手叫好,坐在床上,比坐在床边矮凳上身形挺拔的李琟还要高上一截,兴奋至极手不自觉地想摸到李琟的头拍拍,手伸到一半她就缩回来了:“多谢多谢!”
以前,她的前男友每当有让她喜悦的事,她都会摸摸他的头。
这习惯,该改改了。
全然没注意到李琟略显失意神色的许倾仍旧高兴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开心地哼着小曲儿结束了今日的李琟会诊环节。
用过午餐,许倾跟她爹稍坐了会儿,提了些请求。
既然她爹说了帮她准备,那她说了坐等便是,她爹打下包票说半个月交钥匙。
时光如梭,半个月的光阴转瞬即逝。
在许相的监督之下,许倾披上了斗篷,正准备上街去看看她那处楼,去的路上,在马车里,莲蓉陪她坐在一旁,李琟也坐在车里,顺路。
“都按照你跟我说的,把那儿装......装......”
“装修。”许倾提醒道,这个词儿她爹还说不上口。
“对,装修好了,爹给你找的是全京城最好的匠人,回头你瞧瞧有哪不合适,随意改。”
一路上李琟没说一个字儿,到了他要下车的地儿礼貌地道谢下车。
许倾瞧着似乎她爹对李琟都有几分恭敬。
马车再度停下,车夫拿出木凳在马车下摆好。
三人下了车,走到门前开了门锁,许倾推门而入。
金碧辉煌的装潢似携着银两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半个月前见到的那楼判若两楼。
许倾跟着她爹往里边走,她爹跟个导游似的,一处一处地给她介绍,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
“这儿照你说的,安了处小假山。”
“这鱼塘我看起来小了些,昨日投了些金鱼,你瞧瞧可还喜欢?要是也觉得小咱们就再改改,这都不是最终的,都可动。”
“上面的帘幕用的颜色可还行?怕你觉得颜色太俗,便用的白色。”
“还有这边的桌椅,都是上好的梨花木做的,”许相用指关节敲了敲,露出这东西的确货真价实的表情,“不过这是本就在此的,昨日差人擦了擦,老王那人好挥霍,先前这楼是他的,后来打赌赌输了,输给爹了。”
其实许相未说的是,那位他口中的“老王”,和他的赌约。
许倾不知该说些什么,除了目瞪口呆还是目瞪口呆。
当初她爹答应她的环舞台360度无死角环绕式鱼塘做到了。
观赏假山做到了。
百席观众席位做到了。
满屋顶的大红灯笼做到了。
许倾搂着她爹的胳膊感激涕零,泪是真的泪,已经很久没有人对她这么好了。
她爸早就不管她了,就连她当初进娱乐圈都没肯动一动手指拨电话帮她动一动关系。
许倾认真打量起来,觉得眼前这个像灵堂一样的白色幕布要换掉,她就偏偏要用最俗最艳的彩色纱布,那才贴合民众喜好,不过还要外搭一层淡白的白纱。
接着是楼上。
已然擦净的楼梯扶手是雕花镂空的,上面的纹饰多是些牡丹花菊花月季花,贵气得很。
“要我说,二楼可比一楼见的风光更好些。”许相站在栏杆前,双手搭在栏杆上。
许倾欲得寸进尺,试探道:“爹,您认识精通音律的人吗?”
许相笑道:“你这是瞧不起爹?”
“才没有!”
“说吧,宫里御用的音师,看上哪位,爹去给你请来。”
“倒也不必,宫廷里的音师爹您随意找来两位安置在位置最好的地儿就行,街头巷尾的杂耍也要,常看戏台唱戏的也要,唱戏的台柱子也要。”
许相明显不太能理解后面几类人为何也要请,但既然是自己最心疼宝贝宠爱的女儿说的——
“成,爹都给你办妥。”爽快极了。
“谢谢爹!”
回家路上,许相回想起那时与友人的“赌约”,也不知那人如今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