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珂又试探性的问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鹤迁顾左右而言他,又把话头扯回到司命身上:“司命此事做得确实不妥,你历劫时我定会把他带过来出一份力。”
纵使是龙族历劫,在三位上神的庇护下也能毫发无伤,他会把能找的人都招过来,绝对不会让池珂在历劫时出现任何差错。
池珂没放在心上:“我和他的账以后再算,我现在只有千年的修为,历劫还远着呢。”
掌心的梨树叶子被池珂碾得粉碎,她犹豫再三,有些忸怩地向鹤迁表达了自己在天界没有理会他的歉意。
“你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切实体会到心碎的感觉。”鹤迁半是调侃,眸底却有着丝丝不安,“那时我真的以为,你又一次扔下我离去了。”
池珂心头一紧,有些心虚回应道:“你少得寸进尺了。”
鹤迁笑道:“那些小妖怪还在外面等着呢,走吧。”
院外亭中,八夕正绘声绘色地向他们讲述着池珂与鹤迁的爱恨情仇,从千年之前的惊鸿一瞥池珂对鹤迁情根深种,到后来她为了接近鹤迁特地去他历劫的皇宫找他,说的有板有眼,让人不得不感叹她真是遗传了她母亲的八卦真传。
那些小妖听得聚精会神,池珂轻咳一声,他们转过头来看到两人,仓皇跑到位子上低着头坐好,余光却不时地瞥向两人。
池珂揪住正欲逃窜的八夕的衣领:“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哪里听来的?”
“池姐姐……”
八夕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但池珂不领情,抬起拳头在她面前扬了扬,“这些年你们到底编了多少个故事,那头的黑熊精见了我都能说上几句?”
“这样不全是编的嘛,至少你和那小皇子……也就是咱们的天君殿下,真的结成了一段良缘。”
八夕将目光转向天君,她这话很合天君的意,对方给了她一个赞同的眼神,但并没有她预想中那样替她求情,而是专注地看着池珂的背影。
池珂数落她两句便把她扔下去,去厨房添了一双碗筷,招呼鹤迁落座。
对这些小妖怪来说,池珂强势归来的第一顿饭,他们吃的身心都不舒服,不仅要忍着天君在这带来的压力,还要看着他与池珂不时低语,饭还没吃便觉得有些饱了。
最绝的还是天君殿下的反应,他吃的慢条斯理温文尔雅,不仅不觉得饭菜难吃,还能面不改色地对池珂的手艺作出评价,譬如这个多放了盐,那个少放了醋,池珂也虚心的听着。
这让八夕在内的小妖一度怀疑池珂的手艺真的有了长进,抱着尝试的心态动了筷……
啧……一如当年。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
是夜,辋川趴在他的猫窝中,看着院中的灯火,听着池珂与鹤迁之间争执不休,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我要在丸山与你同住。”
鹤迁神情严肃地像是在下发公文,池珂直接跳脚:“回你的天界!我丸山地方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
“当我是来视察的。”
“那也不行。”池珂用身体堵在门前,“我这地方这么小,没有客房,从来不留客。”
鹤迁把目光转向静静趴着的辋川,悠悠问道:“那他呢?”
“……”
辋川哈欠打到一半,嘴还没合上,便看到两人的目光齐齐向自己射过来,于是默默地把身体缩成一团。
“他是我家养的猫,而且他的猫窝就那么一点不占地方。”池珂道,“你要是能睡猫窝,我留你也不是不行。”
鹤迁沉默了片刻,径直向辋川走来,围着他的小窝转了两圈,查看着尺寸。
“变化一下,勉强可以容身。”
辋川:“……”
池珂:“……”
也是没想到,堂堂天君居然脸皮厚成这个样子。
拗不过鹤迁执着,池珂只得收拾出一间客房来,鹤迁欣然走了进去,怕她耍赖似的躺在床上不肯下来。
池珂倚在门上:“殿下打算何时回去?”
“不急,肯定会在大婚之前回去的。”
鹤迁侧身,一只手托着脑袋与她讲话,长发散在身侧,一双桃花眼温柔多情,摄人心魄。
池珂心道原来‘风情万种’也可以用来形容男子,再开口时语气也软了半分:“你一直赖在我这里,他们肯定会来要人的。”
鹤迁语气笃定:“他们不敢。”
司命刚刚犯了事,现在保不齐正焦头烂额的想着补救办法,襄汾就更不必说了,她是拉司命下水的人。
其他人宴饮的宴饮八卦的八卦,不会有人特地来寻他。
“我可以在这里待上很久。”鹤迁盈盈笑道,“我想看看你在这地方都是这么生活的,也想知道你一直所说的万蛇窟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在这里还能如何,不过是摸鱼爬树做饭洗衣,在树上躺上一天,望着天空出神罢了。”
山里太过无趣,大多数时间她都在山下游玩,几百年里下山无数次,将中原大地逛了个遍。
不过他既然提起万蛇窟,池珂很乐意带着他去查看。
那所谓的万蛇窟就在她府邸的不远处,步行五六百里的地方,原是个巨大的坑洞,后来不知被哪里来的蛇妖占了做窝,生了一堆小蛇,几百年的繁衍,慢慢形成了万蛇窟。
洞里也只有几百条蛇,但因为他们这一族脾气不好又有毒性,为了防止那些小妖怪不小心惹到他们,便说万蛇窟中满是毒蛇有去无回,不让他们靠近。
确实把小妖怪唬住了,但也因此那些蛇妖更不招人待见,久而久之也就不见他们出来活动,万蛇窟也成为了丸山的一个‘禁地’。
“其实这地方根本没有什么危险,顶多是那些脾气不好的蛇妖会把你赶走,但是他们从不伤人……”
池珂信誓旦旦地说完这句话,带着鹤迁去到了万蛇窟,但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万蛇窟中挂着一具尸丨体,数条小蛇在他身上缠绕游走,那具尸丨体血肉模糊,腿部以下已经不见了踪影,脸上却是干干净净,瞪着眼睛惊恐绝望地盯着上空。
这张脸两人都很熟悉,正是当年与陈鹤迁争夺皇位,后来去了东北封地的陈正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