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少府尚衣署将皇后冠冕、礼服送至羊府。
看着面前一排挂在衣架子上的大红喜袍,羊献容不知作何感想,呐呐道:“这是……这么快?”
“自然。”蔻儿低头垂脑,走向衣架托起一只衣袖,小心道,“小娘子,咱们只需要给这衣袖补补针就行了。”
“哦,好。”羊献容怅然若失,无神地接过蔻儿递过来的针线,坐到榻上给嫁衣添针。绣着绣着,眼泪就掉下来。她扔了绣针她失声痛哭:“它们根本就不是我的嫁裳,我未曾扯过一块布、绣上一朵花,这全都是阿耶、赵王,还有宫里的陛下安排好的,全部都是。”
“小娘子。”蔻儿手足无措地看着羊献容,不知该如何安慰。突然失去良人,被逼嫁给大她二十多岁的陛下不说,据传言,陛下还智力有损,这事任谁都要难过的。
“呜。”羊献容掩面而泣,双肩耸动,不慎打翻了烛台。
“啊!”蔻儿倒吸一口凉气,迅速拿手边的针线盒压灭了火。
火被灭了,羊献容呆呆地看着蔻儿检查喜服有未被烧着,脑海中一片茫然,她突然道,“我要去看他一眼。”
“谁?”蔻儿刚收拾好针线盒,就听到这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她转念立刻想明白,“刘郎君?”
“不,您不能去。”蔻儿赶紧拦住羊献容,“小娘子,您即日就要出阁了,此刻怎么可以、可以私会外男呢?”蔻儿不忍心地说出外男两字。真是,造化弄人,刘郎君也成外男了。
羊献容无助地抓着蔻儿的手,哀婉地劝说:“我就去偷偷见他一面好不好,我还没正式跟他道个别呢?”她后悔了,就算此生无缘,也要善始善终才行,她要去弥补这个过错。
看着自家小娘子让人忍不住心疼的模样,蔻儿心意摇摆了一下,但还是坚定地摇头:“一面也不行。”
羊献容无言以对,急得跺脚,灵光一闪想出个法子:“这样好不好,我抱着瑶琴去,不见他,就在角门处弹奏一曲以示决别,好不好?”
蔻儿咬唇,犹豫再三,“好吧。”
羊献容感激涕零,转身去房内取琴。她就知道,蔻儿一向与她交心,最后肯定会答应的。
“小娘子,更深露重,披件裘衣。”蔻儿跟上来为羊献容披上狐裘。
俩人潜至南角门处的凉亭内。
青黑的夜色里,羊献容摆放好瑶琴,决绝地呼口气,弹奏起来。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刘曜腾地从床上弹起来,他听到了琴音,那首曲子是他谱的,肯定是献儿在弹!他冲向门边用力拍门:“放我出去,来人,来人!”
看门的仆从被惊醒,惶恐地赶过来:“郎君,你要什么,小人这就去拿?”
“我要你给我开门,别的什么都不要。”刘曜的吼声从屋内传出来。
仆从卑怯地躬着身向屋内道:“郎君,您心里明白的,唯独这个不能,司马发过话了的。”
“那我阿耶呢?”刘曜大声问道,不等仆人回答,直接大喊,“阿耶!您过来,我知道您在听我说话,我求您了,让我出去见献儿一面吧。”
“司马没来,真的没来,郎君。”隔着一道门,仆人焦急地解释。
拍门声突然消了,仆人心生疑惑,将耳朵凑向门边细听。
“砰!”一个重物砸到门上,仆人吓得接连后退几步,回过神来惊喊道,“郎君,您别砸了,使不得……”
刘曜继续搬桌搬椅砸门,不砸破就不停手。
仆人见阻止不了,赶紧提着灯笼跑向司马的院里禀告。不一会儿,就带着司马来到了囚禁刘曜的小院。
“你给我住手!”刘司马带着人匆匆赶来,看此处一片狼藉,气急败坏地破骂。
刘曜在屋内大呼:“阿耶,我听到你声音了,你放我出去吧。您听到没,献儿在弹琴,那是我谱的曲子,我知道是她。”
“你想得倒美。”刘司马呸一口,“她就是个祸水。”说完还来不及叫人顶住门,“哐当”一声,门被砸破了。
刘曜踢开门板,纵身一跃跳出来,看到一院子都是仆人,当机立断跑向侧墙准备翻出去。
“拦住他!”刘司马大叫。
仆从们赶紧上前抓住刘曜脚踝,把他从墙头强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