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申明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广陵城内了。
他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天色暗沉沉的,像是?日暮时分。这里好像就是?自己的知府,但为何身?旁没有人服侍呢。
喉咙里干哑难捱,申明安顾不得其他,努力嘶哑地出?声?:“水……来人啊,水!”
可是?没有人回应他。申明安颤颤地抬起手,拽住床帘:“人呢!”
屋外的人似乎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喧闹声?逐渐靠近。门吱吱呀呀地被打开,申明安被夕阳的余光猛地照了一下,只觉刺眼至极,便用手挡住了视线。
一道男声?在此刻响起,声?音暗沉平稳没有起伏地吩咐道:“申大人醒了?那便不用躺着了。来人,把他带下去,关进大牢里,待本?殿回京时一并带了问审。”
这声?音听着很耳熟……是?三皇子吗……但他如何敢把自己关进大牢?他不怕太子找过来吗?申明安浑浑噩噩,既没有起身?,也没有回应。
“怎么?还要本?殿亲自来请你吗?申大人?”男声?靠得更近了一些,好像已经站在了床塌旁,就看着自己。
不对,这不是?洛云晟的声?音,这是?——
申明安放下手,猛地睁开双眼。那明晃晃的并不是?夕阳的余光,而是?眼前人的衣衫颜色,申明安大惊:“太子殿下?!”
“还记得本?殿,人也没傻到底。那申大人倒是?和本?殿好好说?说?,如何就被洛云晟牵着鼻子走了?”太子讥讽一笑,掀起衣袍便坐在椅子上,一双鹰眼直勾勾地盯着申明安。
“臣,臣没有啊!”申明安被那双眼一瞪,也来不及想太子为何会出?现在自己府中?,吓得翻身?便滚下了床。堂堂七尺男儿,曾经的边塞将?领,此刻却如同丧家之犬般伏在地上痛哭流涕。
“你没有?没有的话,洛云晟是?怎么发现山贼,是?怎么发现毗山村的事情的?”太子也没有责怪他言行无状,语气?依然还是?平和地问道。
虽然与太子来往不多,但申明安当下就从太子的平静语气?中?听出?了风雨欲来的意味。
他顾不得满脑子的疑问,快速重新拼凑了下昏迷前的事件,痛声?回道:“三皇子本?与臣说?,来广陵后也不知水患赈灾情况如何,便要臣带他去堤坝看看。
“臣想,堤坝那处一切正常,带他去也未尝不可。可谁知那皇子妃临出?发前非要去毗山看看,臣不能不听啊。”
太子微微低着头,背对着昏暗的光线,让申明安看不出?太子的神色:“哦?那就是?说?,这都是?三皇子妃的错了?”
“这……臣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申明安一时捉摸不透太子的态度,谨慎地挑了些好话,企图也借此摆脱自己的干系。
“可本?殿还听三弟说?,他手里有本?账册,还让本?殿行事收敛些,免得被人抓住把柄。你说?说?看,这是?什么账册?”
申明安额头渗出?大滴大滴的虚汗,顺着他苍白的脸滑下,本?应是?壮年?的眉眼,却看着隐隐有了皱纹。他还没来得及回话,太子便接下去,声?音愈发低沉:“还有那毗山村一事。你是?如何剿灭了毗山山贼,稳定一方的?”
申明安越听越糊涂,却又不敢随意回话,只得将?身?体伏得更低一些。
“你可真是?广陵的好知府啊。”太子冷哼一声?,也不等申明安琢磨清楚这句话的意味,便示意在门外等着的人进来拉走申明安。
“殿下,殿下!臣冤枉,臣冤枉啊!”申明安神色慌张,本?就凌乱的衣衫被一扯,变得破破烂烂,毫无知府尊严。
太子负手而立,背对着他看向窗外:“到了京都再说?吧,申大人。”
抓住申明安的人极有眼力的用破布塞住了他的嘴,堵住了他的辩解。申明安口不能言,只能竭力从嗓子眼里发出?些呜呜声?,双眼怒睁盯着太子,被人粗暴地拖走了。
知府府衙还是?一片寂静,好像没有人知道这座府邸的主人已经被带走,只有内院的刚刚点燃的一丝烛火还宣告着女?主人的存在。
——
广陵另一处的府邸中?,孟平乐正与洛云晟用晚膳。
狼吞虎咽地塞了满嘴的鸡肉,孟平乐含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句。洛云晟见状,无奈地给她盛了一碗汤:“吃慢些,吃太快难以消食。”
就着汤才咽下嘴里的食物,孟平乐长?呼一口气?:“民以食为天,古人诚不欺我。饿了好些天再吃到这般好吃的膳食,实在是?人生之幸啊。”
洛云晟闻言忍俊不禁:“哪有你这么乱用典故的,堂堂公主如此这般,被别?人听到了可是?会被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