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申明安辨认不?出?被?洛云晟带下去的?那?女子,但他笃信女子手中的?册子绝非账本,更何况——
申明安低下头,嘴角泛起阴冷的?笑:“臣正有此意,殿下和三皇子妃,请随臣来。”
早些日子,山贼头子便派人向?申明安禀告,说是?有两个女子来了毗山村,待了不?过半日就走?了。为?免打草惊蛇,山贼没有跟踪这两人,但从衣着打扮看,估计也就是?村里人的?远房亲戚来探亲。
收到信报后,申明安总有些不?安心,左思右想都觉得毗山村是?个隐患。
思虑许久后,他暗地里派了亲信,将?自?己几个庄子里的?百余奴仆一夜间全部带到毗山村,就地埋了原来的?村民,再让奴仆们扮成村民模样,住在了毗山村。
而堤坝那?处丢了的?账本,回来报信的?人说翻遍了整个村子也没找到,倒是?在那?王狗蛋的?家里翻到了些没烧尽的?碎纸。山贼将?碎纸仔细拼凑辨认出?来,那?就是?账本的?纸页。
左右那?村民大字不?识一个,把账本当成普通册子,烧火用了。
申明安慌张了一个早晨的?心,此刻安定了不?少。他抬头看向?洛云晟,目光毫不?躲闪,端得是?胸怀坦荡的?模样。
此般来说,今日这拦在城门口的?女子,与前段日子去村里探亲的?应是?同一人罢。账册都已经烧了,还拿什?么来看?等去了一看,毗山村就如自?己说的?这般祥和,洛云晟怕是?要颜面尽失,立刻就能滚回京都罢。
至于这不?知?哪处来的?女子,待洛云晟去过毗山村后定是?会?处理了她。若洛云晟不?肯出?手,自?己随便派个人解决了就行。
想到此处,申明安连日的?烦躁与刚刚的?不?安一扫而空,眼神也坚定了许多。
洛云晟似是?对他的?变化毫无察觉,温和道:“那?今日便不?去看堤坝,直接去毗山村罢。”
语音一落,墨凌便驾马去到后方等着的?队伍,与领队交接。在申明安身?后的?官员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申明安低声吩咐了几句,便让先?前那?伶俐的?小官员准备一下,带着一众官员一起去了毗山村。
城门口跪着的?百姓不?知?何时也散了,申明安不?做他想,只?当领头闹事的?人被?带走?后,群龙无首便四下散开。
“开——路——!”
墨凌雄浑深厚的?声音在广阔的?土地上响起,声声回荡在广陵城门,与晨间的?日光照相辉映,申明安迎着这光亮,信心满满地跨上马。
马车里,孟平乐刚坐稳,便急急唤道:“念夏快来,给我杯茶。”伸了伸腿,她嘀咕道:“这申明安可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活生生给他讲成了两袖清风的?好官。”
念夏也没空理她,自?己对着镜子忙着擦脸,嘴里叽叽喳喳不?停道:“公主,就劳您自?己伸伸手吧,我这儿忙得很,脸上的?这泥巴都干了,我把它们抠抠掉。”
若申明安此刻能透过帘子看到这番景象,定是?会?吓得魂儿都要飞走?。先?前还想着要处理掉的?女子,此刻就坐在孟平乐面前,不?断抱怨着长时间大喊使得她嗓子都哑了。
“公主,你说这知?府能信吗?”扒拉了一会?儿才理干净自?己,念夏嫌弃地拍了拍身?上又旧又脏的?衣衫,放下镜子,好奇地问道。
孟平乐给自?己灌了好些茶,推了推坐在一旁的?洛云晟:“你跟她说,申明安会?不?会?信?”
洛云晟正合眼休息,被?孟平乐推了一把也不?恼,睁开眼温柔地看着孟平乐:“你我刚才配合默契,演的?恩爱夫妻颇为?可信。”
“我是?说,申明安信不?信李氏在我们这儿?”孟平乐猛地听?了一耳的?奇怪言论,脸突然?涨红,杏眼微恼瞪了一眼洛云晟。
洛云晟也不?再逗她,正色道:“申明安刚才听?闻我们决意改道去毗山村,镇定自?若且隐隐有自?得之色,怕是?已经将?那?边处理干净了。”
“不?过此次提出?出?行,本也就是?想试探一下申明安的?态度。”洛云晟也放松了身?体,笔直的?长腿往前一伸,几乎都占满了马车里的?空间:“一会?儿到了毗山村后,我们便能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了。”
洛云晟难得笑得有些狡诈,让孟平乐蹙眉,总是?觉得他已经对毗山村的?事情了如指掌。若是?他能处理好,也免得自?己时时担心,孟平乐转念一想就放下心来。
念夏在一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李氏会?不?会?有危险?”
“现在有危险的?是?你,申明安怕是?把你当成了真李氏,日后要来追杀肯定也是?追杀你。”孟平乐毫不?留情地幸灾乐祸道。
念夏捋了下头发,信心满满:“他尽管来,我才不?怕呢。”
马车内一派欢声笑语,马车外的?申明安却在心里犯了嘀咕。
说这三皇子想要在这边查出?什?么东西?吧,他确实是?想去堤坝视察。先?前每次举办宴会?时,洛云晟也都旁敲侧击地想要从自?己这儿套出?赈灾事宜,只?不?过被?自?己拦回去后便不?再追问。
说他不?想查吧,对那?喊冤的?女子又分外上心,还为?了她改道出?行。可太子先?前递信过来指明洛云晟是?自?己人,稍微露点底也无碍。但这到底应该让他知?道些什?么呢。
申明安一边想,一边催促着队伍快些前进。拖拖拉拉行进了大半日,一行人才抵达了毗山。
看着村庄远处袅袅升起的?炊烟,申明安本有些悬着的?心落下肚来,他勒住缰绳,清了清嗓子:“三殿下,请出?来看个究竟,还臣一个清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