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储秀宫内的贵女们皆是用心梳妆打扮,力求拿出此生最无懈可击的妆容来面圣。
可等到天光大亮时,储秀宫的掌事嬷嬷却召集了所有贵女,宣布了一件事:陛下政务繁忙不得空,今日的选秀免了。
储秀宫内的贵女们大惊失色:“免了?免了是什么意思?”
方佳也强笑着问掌事嬷嬷:“难道是陛下政务繁忙,要延后选秀的时间?”
掌事嬷嬷似笑非笑地看着一众贵女:“陛下说免了,就是不选了的意思。”
掌事嬷嬷这话一出口,整个储秀宫顿时炸开了锅。
这满京城正三品官员家以上的贵女入宫选秀,为的便是充实陛下后宫,若是陛下这么一句话说免就免了,岂不是太过儿戏!
然而,过得不多久,储秀宫便迎来了五道圣旨。
“肃忠侯之女方佳赐婚陈留郡王嫡长孙楚魏。”
“毅勇侯之女蔡惜洛赐婚颍川郡王嫡幼子楚万之。”
“恪敬伯之女胡旭冬赐婚淮南郡王嫡长孙楚景。”
……
以往的贵女选秀,得皇帝心意的贵女大多是入了后宫。出身出众、却不得皇帝心意的贵女极有可能被皇帝赐婚宗室子弟。而这一次,皇帝竟直接挑选了贵女赐婚宗室子弟!
皇帝赐婚自然是莫大的荣耀,且皇帝亲赐的婚事,夫家也要高看一眼,不敢轻慢。可这储秀宫内的贵女十有八九都是冲着皇帝来的,如今被赐婚给宗室子弟,虽然也是姓楚的,可身份地位却是天差地别。
储秀宫内,五位贵女跪在地上,恭恭敬敬接了圣旨,却一个都笑不出来。
其他贵女看着这五个被赐婚的贵女,心中也生不出幸灾乐祸的心思。
皇帝甚至连看一眼贵女的心思也没有,看来,皇帝是真的没有选贵女入宫的心思了。
皇帝大张旗鼓办了一场选秀,难不成真的只是单纯为了宗室选妻?
只一会儿,储秀宫内的贵女们便想明白了,她们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了景仁宫的方向。
皇帝只留下了那位景仁宫娘娘——难道,这么一场选秀,陛下只是为了那一人?!
可笑她们一开始还笑那位与陛下决裂,想不到,陛下竟对那位有了独宠的心思。
盛宠到了那般地步,真是令人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了。
……
过了几日,嘉国公穆远突然被皇帝急召回京。
穆远和穆展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可等他们上了朝堂,他们便明白了。
皇帝欲要立乐安县主穆简为后。
朝堂上自然有不少反对的人。
自古以来,贵女入宫选秀,都是从最低等的答应、常在、贵人之流做起,直到有了子嗣,于皇家血脉有功,才会一步步晋升。就算皇帝宠爱乐安县主,以乐安县主的出身,大可先封做一宫之主的嫔位,等她生下子嗣再晋升不迟。
以诚亲王为首的皇室宗亲皆是沉默不语,大有“立后之事,既是国事,也是家事”,臣下不好过问皇上家事的意思。
而嘉国公穆远则站在朝堂上沉默不语。
可嘉国公站在朝堂上,嘉国公一系的武将便有了底气,他们纷纷站出来,力挺“立乐安县主为后”。
武将的说辞大多是:“乐安县主乃是先帝亲封的乐安县主,得先帝宠爱,身份尊贵,这大成朝的后宫若不以乐安县主为后,难道还要立出身低微的女子为皇后吗?”
反对的朝臣便道:“素闻乐安县主体弱,若是乐安县主不能为皇帝诞育皇嗣,于国无功,又有什么资格做皇后?倒不如看看后宫中哪位娘娘能诞育皇嗣,绵延皇家血脉,于国有功,才有资格做皇后!”
这次贵女入宫选秀,皇帝只留了乐安县主一人在宫中,朝堂上早有微词。
就算此时楚见深的后宫只有穆简这么一位娘娘,朝堂上的大臣可不认为在接下来的年月里,宫中会一直只有这么一位娘娘。
楚见深高坐龙椅上,漠然看着下头的朝臣辩得面红耳赤。
良久,楚见深才含笑问:“高凉郡王怎么看?”
楚见微猛地抬头看向楚见深。
乐安县主留宿养心殿一夜的事情,楚见微早已知道了。
刚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楚见微难以形容心头的失落与伤心。
可楚见微心中又生出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好似在很久以前,他便料到了有这么一日。
但楚见微心中是怀疑皇帝的。
穆简曾亲口说过,她心里念着的是先太子楚见铮。
楚见微怀疑穆简并不是真心愿意做皇帝的娘娘。楚见微想,也许她只是碍于对方是皇帝,才不得不从。
楚见微怀疑高坐龙椅的皇帝是以势压人,迫使她留在宫中做了娘娘。
若真是皇帝强迫她留在宫中,此时的穆简又该是如何难过的境地。
如今在朝堂上,要开口让心爱的女子做旁人的妻子,楚见微心头百般不是滋味,他根本不愿意开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