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见深在床上躺了许久,却怎么都睡不着。
一闭上眼,今夜的经历便在他脑中反反复复出现。
他想起楚见微酒后失态、一诉衷情;他又想起穆简屡屡念及太子楚见铮的话语;也会想起穆简雨后浑身湿透的模样。
身上似是燃着一把火,越烧越旺,楚见深在床上僵躺了许久,索性起身。
今夜见过穆简的那两个侍卫,落晖已去警告过他们需要守口如瓶,此后又有厉长洲派人监视着。如此一来,只剩一个采薇还未处理。
楚见深披上衣服,来到了柴房。
“参见殿下。”守门的侍卫忙打开门。
夜虽深沉,柴房内的采薇却不敢入睡,听到声音,她忙起身跪直,朝着来者拜道:“参见殿下。”
楚见深步入房内,面色冷沉,语气淡淡:“说说。”
采薇再度表起了忠心,她说她只是察觉到了殿下的行踪不同以往,她希望能追随殿下,希望能在某些时候帮到殿下。
“……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自作主张,可奴婢是真的忠于殿下的!”采薇磕了一下头。
除了自己不想做奴婢,而是想做四皇子府后院的女人这一桩事,其他想法,采薇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奴婢虽比不上乐安县主,也比不上落晖侍卫,可奴婢想,殿下许是有用得上奴婢的时候。”
楚见深皱眉,嗤道:“你如何能与乐安县主相比。”
采薇识趣得很:“是!奴婢自然不能与乐安县主相比,奴婢只是想为殿下的大业尽一份力。”
“大业?”楚见深似笑非笑看着采薇:“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什么大业?莫不是……是你采薇的大业?”
采薇一惊:“殿下,殿下说什么?奴婢只是想忠心于殿下,帮到殿下而已!”
楚见深居高临下,淡淡道:“只是我四皇子府容不下你这等心比天高的奴婢。”
采薇悚然,她立即连连磕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今夜的事情采薇必会守口如瓶!绝不会说出去一个字!求殿下饶命!若殿下不信,殿下大可直接毒哑奴婢!”
楚见深扯了扯嘴角:“倒是个狠得下心的。”
话毕,楚见深不再理会采薇,跨步出了房门。
这一次,采薇再无法维持镇定,她急急跪行至柴房门口,被房门口的两个侍卫齐齐拦住。采薇满脸惶恐焦急地朝着楚见深的背影大喊:“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婢真的是忠于殿下的!殿下可以去查奴婢呀——”
楚见深脚步不停,采薇又急又怕,眼泪夺眶而出,她满脸哀求,哭喊道:“殿下——殿下你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真的是忠心于殿下的——”
采薇哭喊了很久,久到她浑身发冷,瘫软在地。
楚见深回到内室,唤了一声:“长洲。”
厉长洲似一阵风刮来,停在楚见深身前,单膝下跪:“参见主子。”
楚见深:“赐采薇一粒逍遥丸。”
厉长洲神色不变:“是。”
楚见深独居夏宫时,无人管束,他行事便极为方便。
从遇见厉长洲开始,楚见深便暗中训练了不少属下为他办事。
这么一批属下,若是犯了错,楚见深可罚、可杀。可若是有些属下并未犯错,却因为某些原因想要脱离这个组织时,又当如何?
为了防止这批暗中的人手泄露秘密,厉长洲特意在江湖中寻找一种可以让人忘记过往的药。
厉长洲寻了两年,才寻到“逍遥丸”。
忘却前尘,自然忘却了秘密,也忘却了苦痛,人生逍遥。
那些忠心耿耿却因为某些缘故不得不脱离组织的属下,楚见深不会赐死,只会赐下逍遥丸,放他离开。
这一次,楚见深也容不下采薇,也赐下了逍遥丸。
……
清晨。
采薇醒来时,她就躺在京城城门口不远处。
她脑中一片空白,不知为何,采薇心中似是没有半点害怕,反而有种劫后余生的欣喜。
采薇理不清这情绪的由来,她身上穿着一件极普通的衣服,带着几块碎银,几十个铜钱,还有一张户籍文书。
户籍文书上写着,她名叫何采薇,来自于京郊的安吉村。
采薇对这名字很熟悉,却对“安吉村”三个字陌生得很,她总觉得,她该是那繁华京师里的人。
抱着这个想法,采薇并未离开京城,而是入了京师,一脸茫然地走在京师的大街上,直到她走到了大皇子府的后门。
大皇子府后门的街面上正围了一群人,人群纷纷攘攘,传出各种声音。
“听说是大皇子府有一个叫香玉的侍女手脚不干净,偷了府里的东西,被大皇子卖到了很远的地方。大皇子殿下又顺势放出了一批年长的侍从侍女。现在正在招选新的侍从侍女。”
“是要招不少人呢,要是被选进去了,就是大皇子府里最低等的侍女侍从。不过毕竟是皇子的府邸,就算是最低等的侍从侍女,吃的用的都要比穷苦人家好上十倍百倍。你看,这有多少人想进去呢!我看长得稍难看些的都进不去!”
听着人群中的议论声,采薇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应当进大皇子府!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家,想要在京师安家太过不容易。可要是她进了大皇子府,托庇于大皇子府,采薇没来由的相信,她一定能活得好好的!
不!她一定能在大皇子府混出个出人头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