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则名将伞举得很高,下台阶时,凭周惜彤的视角刚好能看见他的神情。她有一瞬间的错觉,认为那不是生气,而是失落。
为了验证这种观点,她犹豫三秒,叫住他:“陆则名,我们还没有微信。”
他倒是停下迈的很快的步伐,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正是去食堂吃饭的时间,路过的同学络绎不绝,纷纷投来好奇的视线。周惜彤倍觉尴尬,顿了顿,补充一句:“加微信的话,方便我把球鞋钱转给你。”
这句话成功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冰点,陆则名嗤笑着反问:“微信?”
他重新抬起昂贵的鞋底,抛下一句‘没门’,消失在朦胧的雨夜。
这下她清醒的知道了,不管他是不是陆泽明,这人确实在为一双球鞋与她生气,那些多余的情感都是她的幻觉。
小气鬼!
听到周惜彤还没有加入社团,学长喜形于色,把手机锁屏递在她面前:“这是我的电子名片,鄙人姓郝名迅,法学院,小学妹不用直呼全名,可以叫我老郝、迅哥。”
周惜彤默默念了一遍全名,好逊,确实跟闹着玩似得。她忍不住笑出声:“郝师兄,我也是法学院的。”
“哎呦,自家人!”郝师兄乐了足足十秒,忽然神情严肃,看面相似瞅着她:“小学妹跳级了吧。”
周惜彤指着自己,纳闷地问:“我看起来有那么聪明么?”
蹲了一上午,好不容易逮着个漂亮小学妹,这样能为社团做门面的活招牌,郝师兄岂能放过:“主要是长得忒美了,显小,不知道的还以为十六岁。我们社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什么都不用做,光站在那就赢了。”
彩虹屁也无法阻止周惜彤的拒绝,郝师兄大为受伤,央求她去社团摊位转一转,做最后的挣扎。他生着一张长脸,十分老相,假装抽泣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季禾实在看不下去,将她打包给郝师兄。
食堂楼下架起几排长桌,风一吹,招新的红横幅飒飒作响。
个大社团放出必杀绝招,铆足了劲吸睛,有穿玩偶服摇呼啦圈的,有耍机器人猴的,还有一手打蛋一手写毛笔字的。郝师兄目不斜视,全程睥睨,一副看尽人间小儿科的模样。
郝师兄故作神秘地剧透:“小学妹,我们社的创意绝对无人超越。”
这个‘我们’真的很有灵性,周惜彤再次给他泼冷水:“师兄我真没这个意向。”
郝师兄仿佛暂时性失聪,大手一挥,指着前面那个台子,大嗓门向她引荐:“看,这就是你充满爱意的新家庭,吹唢呐的是冷基冷师兄,另外一个是...”
周惜彤扯了扯嘴角:“我知道,聂一成。”
冷师兄端坐板凳上,穿着从照相馆租赁的西装,正在用唢呐吹奏告白气球。在置身象牙山的欢快乐声中,聂一成翘着二郎腿,腰间别着小蜜蜂扩音器,对着喇叭朗诵土味情话。
这样毫无内涵的演出,居然能吸引一众女生围观录像,果然还是看脸。
“你和聂一成认识啊,那真是亲上加亲,美得很美得很。”郝师兄还准备再攀攀关系,突然从隔壁社团探出个脑袋叫声‘迅哥’,非要他帮忙。郝师兄叹口气,俯身交代聂一成几句,匆匆离开。
聂一成这才看见周惜彤,穿着高领长袖的深蓝裙子,裙摆前短后长,胸前画着一颗橄榄球,白色匡威被趿成拖鞋穿。她素着张脸,却涂了砖红色口红,没有眼线的眼睛大而空洞,正望着郝师兄离开的方向,满是劫后余生。
不得不说长得挺不赖,配得上阿则。
看出这人有逃走的打算,聂一成笑着向她打招呼,搬出小板凳递给她:“小周美女,要不要加入我们唢呐社。”
见她不情不愿,聂一成托着腮,打出亲情牌:“郝师兄铁了心让我拉拢你,你看,你和阿则是朋友,我和阿则也是朋友,四舍五入大家都是好朋友。好朋友有难,你是不是应该帮一帮。”
“陆则名是谁?谁和陆则名是朋友?”周惜彤明知故问,眼球翻到天上,“你有拉我入社的功夫,不如去找李斯羽,她一定不计前嫌,与你守望相助。”
得,这丫头也就看起来顺眼,生气的时候脾气大,讨厌的很。要不是郝迅用‘法学院任课老师点名次数表’诱惑他,他才懒得管这事。
看来是要出大招了,聂一成将表格放在她面前,神秘兮兮地说:“想知道阿则的课表和社团么,填了它,我们就是一根线上的蚂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