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璧将自己锁在了书房中,颜溪进不去,纵使心急如焚,她也只能站在门外等待。
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
颜溪在门外守了整整一天,正是精神萎靡的时候,忽听得吱呀一声,她打了个激灵抬眼看去,就瞧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连城璧。
连城璧一日未有梳洗,却将衣衫打理了一番,更显得他面容憔悴,此刻低头同颜溪对视,她甚至能清楚看见他眼中泛红的血丝。
“璧璧……”颜溪才开了口,就被连城璧挥手拦下。
“你在这里守了我一夜?”因着一日滴水未进,连城璧此刻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可他看着颜溪的目光却是出奇的柔和,“放心,我无事。”
“你就别逞强了。”颜溪看他分明已经是有些魂不守舍了却还在这儿强撑着安慰自己,眼眶一红,立时便有泪滚了下来,“璧璧,我们先去休息休息睡一觉好不好,你都把自己关了一天了。”
连城璧原本还勉强笑着的,这会儿见颜溪哭了,也有些慌了神,他顿了顿,缓缓伸手揩去她眼角的泪,语调不自觉地低柔了几分:“别哭了,我答应你,等我办完这一件事,马上就去休息,好不好?”
颜溪还不放心,抓着连城璧的衣袖不肯松手:“那你先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
俊雅清隽的青年沉默了一瞬,目光越过面前的少女看向了遥远的北方,那沈家庄所在的方向,那声音分明沙哑,却是有力非常。
“我要去沈家庄,将我母亲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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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璧的动作很快,立时便派了人前往沈家庄接棺。
虽说这会儿心神俱疲,却也还记得在外要保持仪容得体,特地梳洗了一番。
颜溪到底是不放心,跟着连城璧一同上了车,还顺带拽上了山庄的老管家,以防万一。
从无垢山庄前往沈家庄的路程也有好几天,颜溪好说歹说才打消了连城璧纵马前去的念头改坐马车,在颜溪的强烈要求下,连城璧总算是勉强合了会儿眼,稍微休息了一阵,奈何马车颠簸,睡得不久便又醒了。
颜溪坐在一旁,看着整个人越发沉默的连城璧,他看上去比平常更瘦削了,瘦得连脸上的颧骨都有些突出,目光却是更加的冰冷,与从前那个春风拂面的人有了很大的不同。
颜溪想着,只觉得心口有些闷闷的疼,连城璧作为无垢山庄的少庄主,本该是一路顺风顺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累事缠身,还要承受母亲离世之苦。
大抵是颜溪的目光过于炽热,连城璧偏头看来,对着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这一笑,倒是又有了几分从前那个温润君子的模样。
“璧璧。”颜溪伸手去拉了拉连城璧的衣袖,“你接回伯母之后,打算怎么办?”
连城璧动作一顿,垂下眼去,就在颜溪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却听到了他的声音:“查明真相,然后。”
“报仇。”
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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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赶到沈家庄时,瞧见的便是一派断壁残垣的颓败景象,足可见当时火势之迅猛,而沈家庄堂前的空地上,正逐一摆放了二十二具尸体,最前方那具,正是携带了双钩莲花的连母尸身。
因沈家此刻已无旁人,忽而上下丧葬事宜皆是由温家出手张办,温若寒特特嘱咐了保存尸身待连城璧前来,忽而那二十二具尸体皆是完整未有腐烂,只是叫那火势烧得面目全非漆黑一片,全然认不出谁是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