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宫灯满目,盏盏浮光勾起一片明艳的光景。
“臣妾祝皇后娘娘心常如意,千岁满载。”宴席上皇贵妃徐氏第一个端起酒盏,“臣妾特意备了份生辰礼,望娘娘喜欢。”
她今日似乎刻意避开了皇后那凤绣凤簪摆尾长袍的端庄打扮,反其道穿了一身清丽的软裙。
如此一来显得分外年轻,加上些自持的风韵,要比那些二十冒尖的姑娘还要美上几分。
“皇贵妃有心了。”
皇后端坐在凤凰于飞的长椅上,面赛牡丹笑得雍容华贵,高挑的眼尾看着宫女呈上来的生辰礼,随手挥了挥示意端下去。
手中虚提了提酒杯,没有喝。
徐氏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径直将自己的饮尽。
心中却恨得牙痒痒。
近年来太子连连犯错,陛下心中已是大有不满。而她的景王却是越发的出挑,大有取而代之之意。
最可恨的是,前些日子好不容易说动了陛下为太子再赐太子妃,却被她横插一脚,竟提议让太后主持此事。
就太后那眼光,又能看出什么好亲事了。
那厢皇后看着她空了酒杯坐回席间,便面朝殿中众人。
双手一端一搭地拿起金杯,浮在空中往前推了推,“幸得诸家大人协理陛下整治朝纲,使我北燕连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本宫今日才能如此安逸地办着千秋宴,而今这酒,也敬诸位夫人。”
众人:“谢皇后娘娘,娘娘千岁万福。”
顾簌也端起酒杯喝了满盏。
刚要放下,便听见对面的皇贵妃调笑道:“今年景王妃这酒力可有进步?”
顾簌看了看皇贵妃又侧过身,笑容可掬地对着皇后,“母后,其实儿臣酒力不差的。但您这儿真是藏尽了好酒,如此玉液琼浆可不就惹人贪杯吗。”
“你呀,竟然还能怪起本宫的酒来了。”皇后和蔼地提醒道,“还是少喝些,可不能像去年那般骄纵了。”
顾簌腼腆地笑笑。
去年这时候,顾簌刚大婚不久,一腔依恋都挂在沈珞身上。
新贵王妃自然是众人捧着的,杯觥交错之间她来者不拒。
行事稳妥,落落大方。
不过这宴散后做出来的事,也确实是大胆。
彼时人群已经散了大半,各宫嫔妃早已跟着皇后去后宫里头再续家常。
顾簌独自在清鹤园外的秀亭里坐了许久,扭捏着非要沈珞来接。
低下的人不敢劝也不敢言,只好匆匆把消息往景央宫里递。
大家都以为景王妃是醉了才如此妄为,可是她自己知道,这远远没到醉的地步。
只不过是因为南安的皇宫同北燕一样,繁华过后便骤静又漫长,花草树丛凄凄寥寥。
以往每逢此时,皇兄都会亲自来带她回宫。
*
酉时宴席散,众人纷纷跟着皇后娘娘转场。
今年宫殿监在花天锦地的园子里多设了戏台子,还命人新编了生辰曲,就等着皇后吃得闷了出来听上一听。
江禾凝今日兴致不太高,说酒饮多了脚下虚浮,便先行退下了。
顾簌允她离开后,又去园子里陪着母后听戏。手边一壶清茶解酒,困意也消了大半。
来的戏班子是在京城名声大噪的福生班,但正唱着的并不是台柱子云慧生。
顾簌不禁想起在城西的事。
根据府中的出门薄记载,那日江禾凝一直在府中,映春也并未离开过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