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簌挥挥手，只想静一会儿。
在偏殿里绣了会牡丹，又起身到前殿去瞧瞧。
这是第二次眼巴巴地等着沈珞回来。
第一次是大婚那回，等了几个时辰才听着他的脚步声，眼前一支金寸挑起了红盖头。
那时便觉着，夫君俊则俊已，就是笑不达意。
明明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眉眼间却满是清冷，极不情愿落入顾簌所处的人间。
转眼日落西山，深宫大院的金色里叠印着一层霞光。
沈珞单手覆在身后，滚金丝的衣摆溜出曼妙的长弧。
他目光抬起，略过跪了一地的宫侍，看见殿中明眸皓齿的顾簌。
她放下手中的细丝，半弯身子行礼，言语间带着笑意：“殿下，您回来啦。”
沈珞心中微漾，若有所思的走到她身边，“有事？”
确实有事，但不能明说。
“无事。”顾簌虚虚地搭上他的手，“殿下可用了晚膳？妾身亲自选了几个菜色，可要尝尝？”
沈珞走进偏殿，在红木圆桌上坐下。看着满桌珍馐和殷勤布菜的顾簌，就是高兴不起来。浅尝了几口冷淡地问道：“你很喜欢吃鸭胗片吗？”
“嗯？”顾簌摇摇头，“没有。”
沈珞放下银筷，起身往厢房里走。
小德子在一旁又是慌张不已，但又说不得话只能低着头颤颤巍巍的。
殿下向来是喜怒不行于色，可今日这不快是半点都没藏。
顾簌看了看半空中的鸭胗片，转道放进自己碗中，夹入嘴里尝了尝。
酱汁入味，鲜甜不腻，尚佳。
略过了一会儿，小德子试探道，“殿下今日许又是劳神了一天，膳后的茶参汤已经备着了，娘娘您不若去瞧瞧？”
宫院深深，明黄的宫灯通亮。
沈珞书案上折子厚厚的一叠，有的父皇已经批阅，上边的红字小注皆是国愁。
小太监捏着步子走进来，站在楠木镂空雕的屏风外通禀道：“殿下，王妃来给您送茶参汤。”
“放外边吧。”沈珞道。
“喳。”
小太监又走出去接过娘娘手里的玉盘，福了福礼再端进去。
沈珞手里的折子看了一大半，最后这两行细字看了三回终是放下，起身走出去。
寝殿里亮着半盏烛灯，里头金漆玉柱却空无一人。
“殿下，王妃在偏殿候着。”
沈珞怔了怔才想起宫里的规矩，“让她过来。”
小德子欢喜的“喳”了声。
顾簌进来时，沈珞手里又拿着本新册子，整个人倚在圈椅上。头上的玉冠还没松下，周身的气度倒是柔和了些。
隔了半响两人都搭不上半句话，夏洱和小德子在一旁干着急。
正寻思着要不要弄些吃食来，便见殿下放下了册子，“都退下。”
寝殿里的门被轻声合上。
顾簌往前走了几个小碎步，斟酌着问：“殿下今日心情不好？”
沈珞瞧着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声音清凌带着些茫然，“你何时能把心思留一些在我这儿。”